三人到内库查找郑妩资料,却发现郑妩和程若鱼的资料都被篡改了。
甲历用墨皆为歙州制,但泰安九年雪封歙州,整整两年没能上贡,书吏只好取恒安自制墨代用,两种墨落笔色泽几乎一样,唯有墨香不同。郑妩和程若鱼两本甲历的墨都出自歙州。泰安十年,郑妩和程若鱼入宫那会,本不该有这种墨。
“手脚做的很快,但是有规律。关妩和程若鱼都是同一批进入紫衣局的,如若查起,必是先拿紫衣局开刀,就好比我们。她们肯定是想隐瞒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甚至是小鱼儿也不行。”向抚合上程若鱼的资料,小小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智慧,“这些都离不开紫衣局,所以要么是紫衣局内之人,要么是不想紫衣局内之人遭殃的人。而且内库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
言犹在耳,程若鱼心中有了一个人,但她不敢相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生或死就都不是她说的算。
只是,她终究会知道真相的。
程若鱼回去将郑妩和自己的资料交给程兮。程兮知道是仇烟织发现的以后,便笑着对程若鱼说:“这两本并非动过手脚,而是后补的。甲历每隔半年就要驱虫晾晒一次,重新修补。有一年,你和阿妩的正好叠在一起,被茶打翻了,所以当时的官吏就重新抄了一遍。此事有记录在案的。”程兮略一停顿,“所以不止你的没问题,关妩的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在入宫前,而不是入宫后…对了,鱼儿,别跟仇烟织和向抚走的太近。”
程兮的这番话可谓是把程若鱼哄的一愣一愣的。程若鱼和仇子梁的人本来就该站在对立面,而如今程若鱼竟然开始相信她们的话,怀疑到紫衣局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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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十年正月初一,文帝命重建紫衣局,择千人,赐丝帛千匹,栗米千石。而今的紫衣局,却只有三十六个宫女,加上乐师杂役也不过百人。
“据说是层层考核,不合适的陆续放出宫去了。但据我派出去的暗哨探访得知,很多人并没有回家。”仇烟织眼里一片精明,深思熟虑道,“而且近几年来,陛下打猎的开支越来越大,去年更是与将棋营持平,也就是说陛下外出打猎一年的钱,能够再养一个将棋营。”
“没想到这个小杂鱼这么不简单。”严修自是看不懂,也不想看那些繁复的东西,所以只能在一旁吐槽。
程兮是先帝的人,世人都觉得先帝跟齐焱乃是敌对关系,齐焱不应该留着程兮,可他不但留下了程兮,还重用程氏兄妹,大力扶植紫衣局。仇烟织猜测,齐焱这么做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将棋营正面抗衡,来个咸鱼翻身。
“这倒让我想起了那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钱齐焱应该用在了紫衣局上,但紫衣局又将钱用在了哪里呢?当然,紫衣局的三十六个丫头肯定用不了这么多,那些不合适的女子也未必不合适,只是需要在暗处,伺机而动。”向抚深吸一口气,“许久未见国公了。”
仇烟织凝视着向抚,说实话,向抚于她真的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并且每次她们的想法都能不谋而合。如果没有隔着仇子梁,她们的关系绝不止于此。
不知为何,仇烟织突然就想起了她被人贩卖到乐署坊时遇见的小女孩,和仇子梁截然不同。她查过向抚的资料,上面没有写到向抚去过乐署坊,可是这么多年来,仇子梁膝下只有向抚一人。
不是她,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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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向抚和齐焱两次外出皆遭遇了暗杀,形似挑衅,加上爹爹寿宴是第三次。”仇烟织再三斟酌道,“紫衣局一直在暗中隐藏实力,而有第三人知道了,想借机让我们两派互斗,所以让紫衣局的宫女来刺杀您,并把矛头指向齐焱。虽然现在不知是谁,但对方既然有意暴露紫衣局的异状给我们,就必有后招。不如就借关妩一案,放长线钓大鱼,钓出此人。”
“你看着办吧。”仇子梁往前推了颗棋,转身嘱咐向抚,“你的眼睛本就不好,今后切莫再伤着了。”三次遇刺,向抚都能无伤脱身,也许是幸运,也许不是。但无论怎样,仇子梁都希望她不要再管别人,牢记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程若鱼去向齐焱请命,重新调查郑妩的案子,但齐焱不愿,又见程若鱼不依不饶,就罢免她执剑人的身份并贬为庶民。齐焱觉得,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程若鱼回紫衣局收拾。程兮虽有不舍,然圣命难违,临走时,程兮将一块玉扳指交给程若鱼,让她去蔡氏酒肆暂住。
翌日。
严修来禀告齐焱将程若鱼赶出宫的事情,仇子梁听后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在下棋的棋路中,你会变,对方也会变。你以为自己在放长线钓大鱼,对方何尝不想利用你这把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