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若鱼将绣品交给仇烟织。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绣的?”
“找别人绣的。”仇烟织直白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若鱼不同于大家闺秀,不太可能静得下心来钻研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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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焱不上朝,还要去狩猎。
其实齐焱上不上朝都无所谓,只要有仇子梁在,朝政他就做不了主。
不同的是这次向抚要一路跟随,美名其曰“教程若鱼射箭”。所以程若鱼就和向抚坐在了一匹马上。虽然昨日程若鱼已经见识了向抚的箭术,但她只是射出了一箭,没准是超常发挥呢。
“如果猎物一开始被一箭射死的话,那这一局马上就会结束,若猎物一直没有出现的话,那便,只能耐心地等。”她们所乘马的速度不快,落后了齐焱一小截,“所以作为猎物,实力不足时,藏匿,在猎人疲惫力竭时,一击而中。”
向抚一字一板,程若鱼能清楚听见。这句话并非出自向抚,向抚也是听人说来的,只可惜自她重生便忘记了是谁。
而向抚忘记的那人正是齐焱,一个和今世齐焱完全不同的齐焱。她记得所有人,却偏偏忘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话音刚落,向抚原本指着青树的弓即刻转投齐焱,程若鱼大惊失色,可是她被牢牢禁锢在向抚的怀里,动弹不得,正要呼喊出声,向抚在她耳畔轻言:
“乖。我不会伤害陛下的。”
齐焱警觉性极强,向抚箭一出弦他就迅速趴下,此时他的头顶两箭相叉,随即掉在前方不远处,可见向抚用力之深。
寂寥树林中的箭声是如此醒神。
齐焱回头看着向抚。向抚朝他挥手,笑道:“陛下,如果您是想答谢臣的话,那大可不必了。如果陛下是觉得臣想害您呢,那完全没必要。毕竟现在的陛下,臣伤害不伤害都一样。”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仇烟织不禁想到。但刺客应该不是向抚安排的。向抚就算是为了套取信任,也断然不会用刺杀这种方式,因为真相总有被揭晓的那天,如果向抚真的做了,那她和齐焱之间就永远有这道隔阂。
向抚不会这么傻。
向抚这个第一嫌疑人被排除。那么现在,就是仇烟织的嫌疑了。
果不其然,程若鱼一回宫便认定仇烟织就是幕后凶手,说什么仇烟织今日不带一兵一卒,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齐焱拿出从现场掰下的箭尖,上面没有淬毒,不致死,刺客是想嫁祸,至于嫁祸给谁,那自然是仇烟织。偏偏向抚撞上了枪口,这次计划差不多就失败了。
严修听见开门声疾步上前,却见仇烟织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严修眼神外加小动作暗示,仇烟织无奈道:“我们都为爹爹办事,别当她是外人…查到了?”
“死了。六个人,几乎同时口吐鲜血,全死了。被咱们抓来之前,就已经灌了毒药——还是随处可见的老鼠药。”严修随意道,期间还做了个鬼脸添乐子。
“慢慢等吧。有一就有二。不知道他们是否每次都能找到我们所在之地。”向抚仰天,又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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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焱今日不上朝、不狩猎,而是要去恒安城逛逛。还是由仇烟织开的口。
他们四人聚在一块,就仿佛是站在同一个阵营、有同样的立场。
“西市最有名的饭食,便是奤奤面了。吃一碗呢,抗饿一整天,干活有力气。”程若鱼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
[原谅我实在打不出原来的biang]
“在哪儿呢?”齐焱问道。
“到处都有,不过最有名的是老东坊的李婆婆奤奤面。但现在叫蔡氏酒肆,兼卖奤奤面。”向抚平静道。她外出比较喜欢这一家。还记得有次她正要进店,一位姑娘比她慢了些,似乎很着急,直接就穿过她奔进店内,事后赶来道歉。
姑娘说她在找妹妹,她的妹妹很贪吃,总爱出去偷吃李婆婆的奤奤面。这次家里有事,她实在等不及,所以才会那样。刚说完,她就拉着妹妹走了,向抚还没来得及询问她们俩姐妹的姓名。
向抚很怀念这种感觉。她也是有姐姐的,姐姐自小极为宠她,对她特别好。可是现在她没有姐姐了。
“你怎么知道?!”程若鱼和仇烟织异口同声道,转念一想,没准人家是因为喜欢吃李婆婆家的奤奤面而了解的呢。
“为什么呢?”齐焱好奇问道。
“李婆婆去世了,膝下又无儿无女,所以就只能把这绝活手艺传给了隔壁的蔡婶。但这味道,还是恒安城第一。”这次向抚没有接话。程若鱼倒很乐意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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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
程若鱼和齐焱一桌,向抚和仇烟织一桌。倒是刚好凑齐了两桌。
“面来喽!”
向抚扫视了一遍整个屋子,有种恍若昨日的感觉。两碗热腾腾的奤奤面被端上了桌,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香。
向抚没有管侧面热闹无比的程若鱼和齐焱,只是看着奤奤面丝毫未动的仇烟织道:“烟织,趁热吃。”
“我没胃口。”
“你早晨可吃了食物?”
“没有。”
“那怎么会没胃口呢。难不成是因为我坐在你旁边,你吃不下?”向抚故作心痛地嗦了两口面。仇烟织默默扶额。
齐焱见此却是笑了。程若鱼作为目击者,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齐焱的注意力从头到尾都在向抚身上。程若鱼本来以为齐焱是在算计,不过现在他笑了,这个想法也就打消了。
至于齐焱因何而笑,自是看出了向抚对身边人的情感,尤其是仇烟织。恍惚间他又想起了曾经的青葱岁月。
风平浪静时,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