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有羁绊,能得出好的结果便罢,若不能,你对她下手也轻些。”向抚握住仇烟织的手,柔声道,“你想害谁都可以,唯独程若鱼,绝对不能害。你要是害了程若鱼,将来一定会后悔。”
“你就这么笃定?”
“烟织,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到底是谁?”
向抚沉默不语。
在旁人眼中,或许这就是姐妹情深。但仇烟织觉得,向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仇子梁培养一个可以替代她的棋子。
前夜马车上,向抚拿了颗程若鱼的蜜饯,还故意跟她套近乎,转头却又告诉仇烟织关于程若鱼的身份,好像巴不得仇烟织快些知晓程若鱼到底是什么人。以使仇烟织和程若鱼的关系更进一步。
仇烟织在仇子梁计划中的价值越大,向抚就越显得不那么重要。
但向抚为什么会生出离开仇子梁的想法呢?仇烟织想不明白。仇子梁对她不同于常人,至少,仇烟织从未见他对其他人如此上心。仇子梁特别器重向抚。
以上都只是仇烟织的猜测。
仇烟织虽然没有听到向抚和仇子梁交谈的内容,但是她敢肯定,定与紫衣局和程若鱼有关。紫衣局是女帝时建立的,就算如今落寞了,也有人支撑着。仇子梁很想得到紫衣局,她一直都知道。
仇烟织笑道:“我会谨记在心。”
向抚看了仇烟织那完美无缺得笑容,只觉讽刺。她不再自讨无趣,退出队伍。微风轻拂,吹起了长白菱。仇烟织转身,目之所及,便是她唇边泛起的笑。
二人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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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给齐焱吧。让他乖乖的,做个逍遥皇帝。”仇子梁淡淡道。齐焱为那点尊严琢磨的实在太多了,他需要休息。
仇烟织接过逍遥外物丹,出发皇宫,离府时与向抚擦肩而过。现在的她有任务在身,无暇顾及其他。何况能光明正大的进门,应该是自己人,无心担忧。
“你来了。”仇子梁看着向抚,朝她比划,满头白发和眼角皱纹显露无遗,“你这一身素白,不合身。”
仇子梁的年纪本就大了,还有人在他面前穿白,不是明摆着咒他。向抚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开门见山道:“可需我协助?烟织一人前去,恐有意外。”
“你要想去,早该去了。若你是真的顾虑,那我也允了。”
向抚没有多留。仇子梁在她走后躺在椅上,唤来一人揉肩,随着晃动缓缓闭眼,在梦中回忆往昔——幼时的向抚是仇子梁最喜欢的,做的事他都能明白。
人老了,容易念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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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抚赶的巧,恰好碰上程若鱼和程怀智,看程怀智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他哪位亲人逝去了。
“掌棋人一大早就过来…都进去半天了,还在里边呢。”程怀智简略道。
向抚站在不远处,心想仇烟织倒是一如既往沉得住气,前有屈身为仇子梁做事,后有专门等程若鱼来救齐焱。
见程若鱼进去,向抚终于慢悠悠动身。程怀智没来得及阻止,向抚就不见了踪影。程怀智急得直跺脚,这下完了,两个仇子梁的人,陛下怎么吃得消啊!
端坐在内的仇烟织听见脚步声,起身为齐焱杯里添了些水,丢入逍遥外物丹。水花四溅。化开来一片混浊。
齐焱静静地看着仇烟织做完所有步骤,最后恭敬道出:“请。”若论耳力,他也不差。怎会听不见脚步声。
齐焱作为帝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下药。他不能将茶水打翻、不能暴怒,甚至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得克制。
若齐焱有朝一日知晓仇烟织就是自己当初所救之人其中一个以后,他会作何感想呢?料他怎样也想不到,曾经救下的人竟会成为他复仇之路的绊脚石。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他们都在等。
大门被寸寸推开,一串细细的脚步声传来,轻而脆。仇烟织和他齐齐望去。先来的人不是程若鱼,而是向抚。
仇烟织没有马上认出,以为是齐焱的人。而齐焱对向抚根本没有印象,只当是仇烟织的人。所以殿内寂寥无声。
这时程若鱼匆匆进殿,她也发现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外人。程若鱼没看太久,毕竟当务之急是救齐焱,于是她认真道:“陛下,臣第一天上任就立了大功,刚才偏殿着火了,我去救火…”
乍看确实瞧不出问题,程若鱼整张脸就像被烟熏过一样。但这并不足以说成大功,毕竟只有救火之心是真。
“这实在是太热了,有没有、有没有…有喝的!”程若鱼眼一亮,立刻朝气蓬勃,就要拿起水杯,向抚这才拦住她。
“陛下,臣常随身带水,今日正巧冰过,可能是要暖了些,但比这杯肯定要凉。不如,让这位姑娘喝臣的。”向抚将水壶倒入新杯,轻摇,灯火映照其上。
齐焱不做回应。
程若鱼一怔,硬气道:“我就要那杯!你是不敢让我喝吧?难道这水…”
“此言差矣,有执剑人在,我怎敢谋害陛下。执剑人又为何将我想的这般歹毒?”向抚轻轻放下手中杯具,举起另一杯,拉住程若鱼道:“既然你要这杯,那我就给你。不过,我要亲自喂你。”
“以表真假。”
程若鱼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手又被向抚死死拉着,完全挣脱不掉:“好啊!”反正死不了…就算死了也值。
浑浊的水距离程若鱼越来越近,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水却变得澄清了。
“你…”
“乖。”向抚趁机喂下。
程若鱼喝完后没有异样,想顺势倒下却被向抚揪紧了手腕。这样恍惚看来,面前之人竟同前夜的女子重合。
“陛下。臣与掌棋人该离开了。”
向抚行礼,从始至终都未曾和齐焱有半点眼神交流。反倒是仇烟织闷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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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叫你来的?你这样坏了计划,我若告到爹爹那,你可有想过后果?”仇烟织威胁道。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执剑人在,死得就不会是齐焱。
“国公知道。”
仇子梁既然能辅佐两位皇子逆势登基,还让齐焱认他这个宦官做义父,扭转朝露之变的局势。怎么可能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