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王义父!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唯独这屏风我还是拿不准,您看是想要云母……
城郊的屋子是他早年间买下的,位置偏僻,也足够隐秘。是以多年来他虽不曾住过,但也会月月安排了人去打扫,落灰不多。除了那间另辟扫的杂货间,整体洒扫起来倒也不费时。
只是在装饰上,他难免犯起了难。
赵敬最喜欢屏风,可屏风样式许多,选云母屏风,还是山水花鸟?他想给赵敬最好的,却又不敢擅专,生怕反会误了他的喜好。因此当日忙完,顾不上休息,他便去找了赵敬。
多年情深,赵敬特许,他可以不必通传、不必叩门而自由出入三白山庄的任何地方。
因此当他急急忙忙跑入内室的时候,在场三人都没有任何准备。
他最开始其实也没看到宋怀仁。是直到话说了一半却不见赵敬有所回应,偏头去询问他意见时,余光扫到了一个根本不该在场的东西。
他几乎是霎时便了然,却还是收拾出了一个乖顺无辜的笑,干巴巴地问赵敬,
蝎王义父,他……是谁啊?
赵敬谈话被突然打断,却依旧面色不改,反倒是笑盈盈的,拉了宋怀仁的手,正式向他介绍道,
赵敬蝎儿来的正好。来,这位是宋怀仁,岳阳派的高足,也是为父的义子,你的义兄。
他还朝蝎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将他往宋怀仁的面前推了推,笑道,
赵敬好孩子,叫兄长。
他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随口说了一件理所当然到根本不会在意的小事。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蝎王逐渐冷下来的神色。
蝎王歪了歪头,眼珠缓缓转动,慢慢盯上了眼前的人。
高足?义父未免也太过抬举。骨相一般,资质平平,此生注定庸人一个,能帮上义父什么?
赵敬怎么了?
见蝎王一直不言,赵敬才觉出了些不对。但他此时心情不坏,并无多想,只当是蝎王认生,便主动拉近距离道,
赵敬你们应当见过吧?前几日为父抱恙,多亏了你们二人悉心照料。今后便是自家兄弟,仍要记得相互扶持,共助义父成就大业!
说完这些,赵敬似乎还是兴味未尽,又拉过他们二人的手,强硬地将它们叠在一起,带了些安抚意地轻拍了拍,和声道,
赵敬来,叫兄长。
蝎王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宋怀仁。
眼底磅礴的恶意汹涌而出,将宋怀仁投在他眼瞳里的小影无声地嚣叫着撕成了粉碎。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刺的宋怀仁周身一震。他不敢再直视那双点漆如墨的双眼,垂眼道
宋怀仁怀仁身份低微,恐怕担不起蝎王一句兄长。
蝎王冷笑。自然是不配至极。
但他的不屑只闪过了一瞬,转眼间他便摆出了一副委屈无辜的神色,低垂着眉眼,小声支吾道,
蝎王当年阿爹把我丢给南蛮巫师之时,说我克兄克弟克祖。
他扯了个苦涩的笑
蝎王所以这‘兄长’的称谓,蝎儿还是不说为好吧。
装作难为情地抽回了手,将手缩在宽袖之内,低着头不言。
他鲜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往事,更鲜少流露出这样一副委屈又难过的模样。毕竟十年前赵敬从黄土白骨里把他拖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副钢精铁打,好似不会被任何事物所伤的样子了。
赵敬也有些意外,最后还是不再强求他,还留了他一同用晚膳。
只和他,无关宋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