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夜色黑的渐慢,赵敬闲来无事,拉着他一同在院中石阶上坐了,开了两坛竹叶青,坛口一碰,慢慢悠悠地对酌起来。
两人偶尔说说话,在傍晚的夜风里看着庭中春花零落,看天边倦鸟归巢,看墙角边时不时窜过的白色野兔子。
从天染彩霞,坐到了夜幕深降,星海高悬。
燥热晚风里,赵敬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滚烫的酒气一阵阵往外冒,扑到蝎王耳旁,染出了一片绯红。
蝎王是知道他的酒量的,瞧出了赵敬的异样,便伸手欲接过赵敬的酒坛,一面轻声哄道
蝎王义父,酒多伤身,您少喝些。
赵敬你才要少喝些。一杯倒,当我瞧不出啊?
赵敬白了他一眼,把他伸过来的手打掉,还有些孩子气地要去抢蝎王的酒坛,却因重心不稳而突然朝阶下扑去,好在被蝎王眼疾手快地一把捞到了怀里。
两个人都是滚烫的,隔着衣料几乎是肌肤相亲地贴在一起,彼此的温度竟然把对方烫的清醒了好几分。
月华清冷,洒在人身上却半点不解燥热。
蝎王义父……
赵敬微抬头,看见了蝎王红扑扑的小脸蛋。往日里点漆入墨的双瞳蒙上了一层水汽,虚虚的不对焦,才显出了几分十七少年的懵懂与天真来。
恍然间想起上一世,自己也在这样的深夜拉着蝎王喝酒,目的与今日没有不同,但当时醉的并不是他。
当年没能留下宋怀仁一命,如今……或许也不行吧。
罢了,罢了。
当时觉得宋怀仁死了可惜,如今只是不想让他再造杀孽。
可若是非要他死才是宿命注定的结局,他也懒得再管了。
且看今朝就是。
所以后来他任蝎王把自己的酒坛拿走,任把自己背回卧房,任他为自己擦身,甚至在感受到那人俯下身来的时候做好了准备。
可是……
独属于少年的炽热气息明明已经喷在耳侧,烛火跳动下也能感受到脸上覆着一层他的阴影,他眼中热烈情意仿佛透过了赵敬的肌肤一路燃到了他的骨血之内。但最终,预料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身前的人犹豫了好久,最后竟是无疾而终。
逼人的炽热感被蝎王一一收敛,他小心翼翼地试图起身,让赵敬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唉。
真是傻孩子。
赵敬趁他刚要移走身子的时候,装作酒醉后意识混沌,随手往他前襟一抓,蝎王不曾防备,被用力一扯,滚烫的唇便贴到了赵敬的前额上。
他满头发辫甩到赵敬脸上,痒痒的,勾起了赵敬唇边计谋得逞的一丝浅笑。
……
蝎王宋怀仁?你好呀。
宋怀仁趴在木桌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蝎王懒着身子倚在长椅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眼中全然不复午后相见时的无辜与纯粹,只有冰冷到彻人骨髓的冷漠与麻木。
宋怀仁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他深知蝎王声名,本就无意招惹,次次着意躲避,没成想如今还是撞见了。但他自认为下午的一切自己都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能得罪到蝎王的地方。
但如今……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