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诧异抬首,思索之后笑起来。
“宋队,你的同事可都在前面。”
钟拂与宋鹤纹是大学同学,一同参军两年,宋鹤纹留了下来,而钟拂退伍进了警局缉拿毒贩。
宋鹤纹对此并不做回应,只是继续说:“我们逃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一起完成年少的梦想不好吗——”
“你是军人。”钟拂重申,“宋鹤纹,你是个军人!”
男人沉默。
车窗外的夏树倒退得慢吞吞,它们在稚嫩青涩的年纪载重过多。
“军人的梦想,是守护万亩疆域,河清海晏。临阵脱逃,你这样,算什么?”青年庄重肃穆,不苟言笑。
“你倒是有骨气。”宋鹤纹平复心情,皱眉却笑。笑容有少年的信赖,有成人的无奈,也有自我的嘲讽。
琴声骤,风雨稠。
宋鹤纹瞟向后视镜问道:“作为知己,钟拂,对我说实话吧。”
闻言,青年沉默半晌,良久后几不可闻长叹一句。
“知己何问吾本性,心有灵犀一点通。”
男人假意笑呵呵,余光再次瞟向后视镜,往后座扔了一块薄荷糖。紧接着干脆利落“啪嚓”一声翠响,宋鹤纹打开了雨刷。
“下雨了。”
车内沉寂,树影不断倒退,雨水倾盆倒下,敲击玻璃时撞击声闷闷。车前的雨刷上上下下,前方依旧朦胧一片。宋鹤文松了油门。
一路颠簸。透过模糊雨帘望向窗外这条路,钟拂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上次走这条路,还是刚调到局里那会儿,算一算,怎么也得有三年了。它曾送自己走向生命的山峰,却也是一条下坡路。
我也算是因公殉职吧。青年这样想着便笑出了声。
“兄弟,临终遗言,帮个忙。”
“我死后,将我床头抽屉里的遗言送出去。”
“哈哈哈,欠你的恩情怕是只能下辈子还了。”
8.谎言
“文件夹怎么可能是空的!真正的录音在哪?”
坐在审讯椅上的肥头大耳的男人,顶着肿成猪头的脸冷哼,举止傲慢:“你猜。”
方鸿双目猩红直喘粗气,沉着嗓音威压十足。他紧紧拎起非法录音犯罪分子的衣领:“小子,劝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在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众人匆忙拉开马上要开架的两人。
过了凌晨,就是钟拂的忌辰。
9.遗信
春夏秋冬又两载,昔人如今已成一抔黄土。
网络之火燃得快,熄灭更快。鲜有人再挑起关于钟拂的讨论。
可他还不“清白”。
这天方鸿在桐乡咖啡厅约见余祉。约会,女人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而方鸿当年飞扬的神采却被那场舆论的浪潮淹死。
方鸿见到余祉,只是飞快对她点点头,起身替女人拉椅子。
“局里不忙吗,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了?”余祉挑眉,语气轻佻浮漫。她慢慢托起茶杯和瓷碟,垂眸轻轻抿下一小口咖啡。
“钟拂昨晚给我托梦了。”方鸿淡淡搅动咖啡里的奶。
女人微怔。时隔多年,旧人重提,总有种不自然之感:“你还信这?嗯......他说什么了?”
“他让我读读他的遗书,说是有话要告诉我。”
铁勺搅拌杯中咖啡,冰撞碎瓷当啷响。余祉呼吸一滞又被咖啡呛得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