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调酒师问眼前的男孩,就好像是在逗一只小猫。周遭是嘈杂,但他能听见对方轻微的闷哼。
“奈布.萨贝达。”他的声音很小,近乎没有,很快便淹没在空气中。萨贝达没有阔人酒后的狂言,亦没有什么跳舞疯笑。这让调酒师不免震惊,对眼前这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再一次起了兴趣。
那是宁静,来自于市井中幽林的宁静。
“你呢?”他问。
“杰克,叫我杰克就好。”调酒师笑着,脱下白手套,“小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要换班了,这可真遗憾。”杰克叹了口气,目光焦距在男孩的酒杯上,那一滴一滴的酒被吞入口中,只剩冰块在里面由灯光照亮。
“我不会回去的,我没有家。”杰克分明看见萨贝达的眼里添加了一丝的愤怒,搅混了那宁静的蓝。他皱了皱眉,实际上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十分乐意带回去一只安静的小猫。
“可怜的流浪汉,”他说,“和我回去吧。”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那个自己需要垫脚才能坐上的高脚椅上跳了下来,随即踉跄了几下才得以站稳。
甚至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杰克已经不明白这是酒的效果还是萨贝达本身的原因。
“来吧。”杰克从酒柜台后出来,用他那冰冷的手牵起萨贝达的手,他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就好像躲在被窝里闷了许久那么温暖。
“你的手很烫。”杰克对萨贝达说。
“不,是你太冷了。”萨贝达喃喃道,杰克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出了酒吧,那嘈杂便与世界隔绝起来,所有的叫骂与欢呼被锁在了那片小地方,反而凸现出了屋外的凄寒。男孩把自己的袖子拉扯了几下,希图能够把自己的手温暖。杰克的手实在太冷了,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萨贝达想,但步子还是依旧跟着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怎么了?”杰克问。
“没事,”萨贝达的声音变得清晰,他的酒晕大概被寒凉击打消失,又恢复了原先那股满不在乎的猫的傲气。“什么时候到你家?”
“大概……五分钟吧。”杰克看了看夜空说。
“那就好,我太困了。”
“嗯。”
萨贝达几乎一到杰克家便在对方的沙发上倒了下来,杰克没有说些什么,毕竟夜的洗礼在他眼里似乎在一起失去了效果。倒是这位小猫,大概吧,于他而言实在太晚了。
杰克十分贴心地从卧室拿来了被子盖在萨贝达的身上,他能看见对方在被子里转了个身侧躺着,眼睫闭合,盖住了他那令人着迷的蓝眼睛,鼻翼轻轻地扇着,那是微弱的声息。
等萨贝达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纱窗照进客厅,许多在空中飞舞的灰尘在其中闪闪发亮。杰克已经起来了,他正穿着白色的衬衫在厨房烤面包,嘴里哼着小曲儿。麦子的味道弥漫,让萨贝达在沙发上便能闻到那面包的香味。
“杰克?”萨贝达从沙发上坐起来,推开了那厚重的被子。
“嗯?”歌声停止,杰克的身影从厨房探出。萨贝达看见对方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偏长的黑头发也被梳在了后面,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