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灯红酒绿的，人头攒动的，杂音萦绕的。无可计数的聚光灯彩色的光线错综交织在一起时，各种所谓昂贵的而被捧得火焰似的知名好酒纷纷倒入高脚杯中，再献给那奢靡于金钱而纸醉金迷的富人中。

狂笑声，叫骂，这里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没人知道自己究竟会落入那边。当然，领带和高跟脚除外，还有金手表罢了。但它们终于会是在灰黑的屋子里，因炙热的火焰而融化再凝固于一起。第二日又仿佛浑然无事，笑着笑着便再次卷进漩涡。

懵懂的少年畏畏缩缩的进了喧嚣。扑朔迷离间，他些许的恍惚化为池水悠悠，倒映着红绿。

身体机械般推着自己前行，在人群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是钻心的，深刻的，但又是激动人心的。

衣装整洁的服务员手里端着盘子，撞到了少年。他不屑的朝少年撇了一眼，然后应着不远处一个酒醉的人，恭敬而笑着走了过去。

不知觉中到了酒吧柜台——那倒是个休息的地方。于是他便找了个高脚椅坐下，怔怔的看着所谓调酒师摆弄着手里银色的杯子。

“先生？”算是忙完了的调酒师终于是瞥见了男孩，竟有些诧异地想到此地竟还有如此稚嫩的猫儿。

“嗯……？”有些困意的男孩揉了揉有些臃肿的眼睛，定了定神才看清了对方。

十一点了。

“有人带你来么？”

“没有，只是听闻来看看罢了。”他拖住了下巴，“没想到这么无聊……”

调酒师笑了笑，没有主的猫么。

“想要点什么？”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钱？”

“算我请你了。”他用条布擦着少年前的台子，“想喝什么？”

“随便吧……”男孩说着。

对方撇了他一眼，那眼里满是年少稚嫩的光，都还未曾被现实打磨过的光。

“请稍等了，小先生。”

于是他下了椅，混入人间烟火，夹杂其中，抑或是说黑市夜灯了罢。然后再几经周转，

倒是见到了他从未知道到过的东西。有歌手在舞台卖唱，但各种声音装在清水的瓶子里，瓶便混浊了，变得不堪入目。

反射着银色的光的手表，针尖机械而缓缓划过时间，余下的不知是欢笑与音的萦绕，或是其他，不过也总是填满了这灰黑的夜。

“您的酒。”算是逛够了的男孩终是回到了椅上，调酒师轻笑着，白手套将酒递给了男孩。

“谢了……”

酒精的快感涌上，再熟悉不过的昏沉，那感觉仿佛发烧，五彩斑斓汇成一个个圈似的小点，朦朦胧胧的占据了整个大脑。不同于往常的，不过是酒变得香甜了些许罢了。那个穿着黑色服的人还在工作着，动作就如同用模糊工具勾勒出来的线条组成的帧动画。他摇着酒，冰块在杯里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孩眯起眼看向对方，身子就那样趴在了桌台上，将自己的半个脸埋在了臂肘间，只露出了那淡蓝色的双眼，里面倒映这调酒师的模样。

调酒师不难发现对方的目光。他将视线投去，对上那双稚嫩的眼睛。

调酒师靠在桌台上看着眼前醉得迷糊的男孩，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很想摸摸眼前人棕褐色的头发，那是显得多么柔软而可爱。黑色的墨在这斑斓中弥漫，他觉得这个人是多么刺眼的存在，却又被身上的某些物质柔化了针刺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