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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投旅游乏味

战争中的选择

坚白工作的公司把机器运到南京以后,打算换乘大船,沿长江向武汉撤退。他们首先联系资源委员会,希望这个委员会能帮忙找船。资源委员会让他们直接去找轮船招商局。轮船招商局要价太高,气得何老板拍着桌子说:“我们是冤大头,下三烂吗?伸着脖子挨刀。”他联系了好几家公司,把轮船招商局告到资源委员会,说他们发国难财。资源委员会把轮船招商局的经理找来,调查是怎么回事。这个经理四十多岁,有点谢顶,长着米黄色的一张大圆脸,笑道:“何老板你还不明白?这轮船是要烧煤的。中国的煤矿大都在北方,鬼子把北方都占了,那里的煤炭运不过来,这里的煤价直上扶摇,我们只好提高运费,否则就赔了。”何老板一听,又是日本鬼子闹的,脾气也没了,说:“我也是你的老客户了,就不能便宜点?”那个经理装作为难的样子说:“老客户多了,照顾不过来。现在国难当头,多体谅点吧。前方军情紧急,客户催着走,我们的运输能力有限,都堵在码头上了,有什么办法?”资源委员会的人说:“现在都不容易,你们收个成本价怎么样?”那个经理两肩一耸,脖子一缩,两手一摊,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不是白忙活吗?”资源委员会的人又说:“他们大老远的撤到这里,有的机器都扔了,已经承受了很大的损失。你们就看在中山先生的份上,别赚钱了,帮帮忙吧。”好说歹说,轮船招商局才答应以成本价起运,但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他们只好在南京焦急地等着。就在这个时间,坚白去见了童琴一面。

  丽莎闲着没事,竟然要和坚白一起去逛南京城。坚白没好气地说:“别人心里都急得什么也似的,你倒象没事人一样去闲逛,真是没心没肺。”丽莎没有听明白,问:“没心没肺,我还能活吗?你说的什么意思?”工人们都哈哈大笑,丽莎也笑道:“我明白了,《封神演义》上比干的心没了,也没有马上死去。”何老板过来,劝坚白说:“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她逛逛去吧。”坚白苦笑道:“我哪有那个心情啊?”何老板说:“去吧,这里你就别费心了。”坚白没有办法,只好和丽莎一起去逛。坚白问:“南京这么大,你说,去哪里逛?”丽莎兴致勃勃地说:“去秦淮河吧,听说那里美女可多了。”坚白笑道:“随你。”坚白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童琴,本不愿意和丽莎出来闲逛,但因为叔叔交待的,他不好不来。他一路上也不大说话,丽莎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来到秦淮河畔,只见行人稀少,家家闭户,不由有点失望。他们正商量着要离开,只见不远处有一座漂亮的小楼,丽莎便说:“好漂亮的楼房啊,看看去吧。”二人来到楼门口,只见门口上有一块大匾,上写“媚香楼”三个大字。两边还有对联,写的是“花容兼玉质,侠骨共冰心。”丽莎就问:“这对联是什么意思?”坚白淡淡地说:“不知道。”他们推门走进去,服务人员出来,说要买票才能参观。他们买了票就上楼了,里面静静的,有点阴森。坚白说:“还是出去吧,我心里瘆得荒。”丽莎说:“急什么?再看看吧。这就象传说中的绣楼吧,可能某个美女住过的,你知道南京的美女吗?”坚白说:“南京的美女多了,谁知道是哪个?”他们转了一圈,不明所以,又出来了。丽莎看见服务员,问:“这是谁住的楼房?”服务员笑道:“这是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故居。”丽莎又问:“李香君是谁啊?”服务员不耐烦地说:“你没看过传奇《桃花扇》吗?李香君就是那出戏里的女一号。”丽莎问坚白:“你知道《桃花扇》吗?”坚白说不知。服务人员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于是送他们一本书,就是《桃花扇》。

  二人离了媚香楼,只见大街上插着青天白日旗的汽车来回跑,那是政府各部门在搬运各种办公设备。坚白说:“国民政府忙着迁都,到处都人心惶惶的,咱们就别添乱了,还是回去吧。”丽莎撅着嘴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什么也没看就回去,真扫兴。”他们逛了好几条大街,只见商店、饭馆、戏园子都关着门,实在没地方去,只好从别的路往回走。走着走着,他们听见几下悠扬的钟声,抬头看见前边有一座佛寺,人们进进出出的很热闹。丽莎便说:“咱们也进去吧。”坚白没少逛佛寺,所以不大感兴趣,于是说:“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丽莎不高兴地说:“一个人逛多没意思啊。”说着她便拉着坚白往里走,坚白只好跟着。他们走进天王殿,看见弥勒佛露出大肚皮,咧着大嘴冲他们笑。丽莎看着好玩,问坚白:“弥勒佛为什么笑啊?”坚白说:“他看着你可笑呗。”丽莎不解,问:“我有什么可笑的?”坚白只好说:“你问问弥勒佛啊。”丽莎说:“可是他不说话啊。”他们穿过天王殿,后面是一个院落。丽莎看着一处处的经幢、佛塔、刹竿,眼都花了,感觉什么都好奇,看个不够。她在墙角看见一统石碑立在乌龟背上,于是问:“这个乌龟犯了什么错误,被石碑压着,怪可怜的。”坚白笑道:“那不是乌龟,是龙的儿子,名字我记不清了。它善于负重,又好名,喜欢文字,所以让它驮石碑。人们不知道它的名字,就叫老王八驮石碑。”丽莎专注地听着,唯恐漏掉一个字,以后只要有问题,他就问坚白。坚白不耐烦地说:“你再有问题,就问和尚。佛教里的玩意多了,我怎么都知道呢?”

  他们来到大雄宝殿,只见一群和尚在念经。丽莎等他们念完,问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你们是不是在唱歌啊?”那个小和尚耐心地说:“施主,我们念的是《大悲咒》,不是唱歌。”丽莎又问:“什么是《大悲咒》啊?”小和尚说:“我也不知道,只管念就是了。”丽莎很失望,从桌子上拿了一本出来了,问坚白:“你懂《大悲咒》吗?”坚白想了半天才说:“天主教不是有赞美诗吗?《大悲咒》就象赞美诗,它是赞美观音菩萨的诗。”丽莎不以为然,问:“谁说的?天主教和佛教区别那么大,怎么可能呢?你不要不懂装懂。”坚白说:“你不信,去问问老和尚吧。”丽莎没有说话,打开经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㖿,南无阿嚟㖿,婆卢羯帝,铄钵啰㖿,菩提萨哆婆㖿,摩诃萨哆婆㖿,摩诃迦卢尼迦㖿……丽莎一句也不懂,又问坚白。坚白也不懂,只好说:“那都是梵文音译,我怎么明白?”前边过来一个老和尚,丽莎又去请教《大悲咒》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和尚简单地说:“佛教的咒语是不翻译的。”丽莎再问,那个老和尚再也不说一句话。

  他们来到大殿里边,看见高大的释迦牟尼佛像端坐在九品莲台上,面带微笑俯视着他们。在佛祖像两侧,还有阿难陀、摩诃迦叶的像。丽莎双手合十,说:“咱们都许个愿吧。”这时坚白忍不住放了一个响屁,丽莎很不高兴,叫道:“你这人真讨厌,竟在佛祖面前放屁。”坚白笑了,说:“我憋不住了有什么办法?孙悟空还在如来佛的手心撒过尿呢。”丽莎说:“正因为孙悟空在如来佛的手心撒尿,如来佛才把他压在五行山下。你在佛祖面前放屁,可要小心呢。”坚白说:“佛祖以慈悲为怀,宽大为本,会原谅我的。”一旁有个慈眉善目的香客也忍不住发笑,坚白说:“笑什么笑?谁不放屁啊?”那个香客看看他们俩,说:“恕我直言,你们俩真有夫妻相。”坚白心里不悦,说:“别胡说,我是她亲哥哥,当然长得象了。”丽莎又问:“什么是夫妻相?”坚白忙说:“别听他胡说。”他们在大殿里转了一圈,发现还有阿弥陀佛、燃灯古佛等很多佛像,角落里竟然有关羽的像,就是没有如来佛的像。丽莎大为不解,问:“怎么没有如来佛的像?他的法力那么大。”坚白也不知,只是说:“你再找找。”丽莎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于是去问一个和尚。和尚不耐烦地说:“佛祖就是如来佛。”丽莎再问,那个和尚直向他们翻白眼,他们便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寺院里来了很多破衣烂衫的难民,孩子的号哭声、老人的叹息声、妇女的哽噎声混在一起,惨不忍睹。坚白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是从上海、苏州、常州等地逃来的。几个和尚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给难民们煮粥。难民们都跪在地上,纷纷念颂:“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佛号不绝于耳。坚白看不下去了,说:“走吧,走吧。”丽莎说:“这些难民怪可怜的,寺院救济难民,咱们向寺院施点钱吧。”坚白没想到这个富家女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好拒绝,只好说:“我带的钱不多,你呢?”丽莎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来,说:“我就施舍它了,你随便吧。”坚白掏出些零钱,和丽莎的镯子一起放入功德箱。

  他们出了佛寺,丽莎又问:“这里还是太平天国的首都吧?”坚白说:“对,听说他们失败的时候私藏了很多宝贝,要是能找到十分之一我就发了,不用再打工了。咱们一起去找吧,找到分你一半。”丽莎兴奋地说:“太好了,咱们一起去。“坚白哈哈大笑,说:”那就是个传说,你也信?要是真有,还能轮到咱们吗?“丽莎说:”不一定,我从小就听过很多掘藏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坚白说:”那都是骗人的。一个人很懒惰,还想发财,就天天梦想着到哪里挖宝贝。别说他挖不到,就是挖到也守不住。”丽莎又说:“我听说太平天国有个女状元叫傅善祥。如果是真的,太平天国也算给了女人展示才华的机会。”坚白说:“是啊。我要是遇上她,就把她从太平天国抢出来。”丽莎纳闷,问:“抢出来干什么?”坚白说:“和她谈恋爱。”丽莎不以为然地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看见美女就想据为己有。”坚白笑道:“吃醋了,逗你玩的。她要是活到现在,没有一百岁也有八十了,我爱上她,有毛病啊?”丽莎才不说话了。

  这时天黑下来了,二人忙着往城外赶。他们赶到神策门一看,城门已经关了,坚白问:“怎么办?都是你,非要去访问莫愁湖的由来,耽误了时间。”丽莎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啊?今天出不去了,明天再出去。”坚白气急败坏地说:“我们今天晚上住哪啊?”丽莎没好气地说:“住旅馆!”坚白说:“咱们两个去住旅馆,好说不好听啊。”丽莎不加思索地说:“有什么不好听的?你不住就回去吧。”坚白说:“我回得去吗?”丽莎说:“回不去就住旅馆吧。”坚白见事已至此,吵也没有用,只好和她去找旅馆。他们找了一家旅馆,在前台登记。前台的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要几间房?”丽莎看了坚白一眼,说:“你说要几间?”坚白想了一下,说:“两间吧。”丽莎说:“两间房,得多少钱?我可没带钱啊?”服务员说:“一间五块大洋,二间自然就是十块。”坚白问:“法币行不行,我们没带大洋。”服务员说:“现在国民政府要迁走,法币不好使了,我们就认大洋。”坚白问丽莎:“怎么办?都是你闹的。”丽莎想了一下,说:“美元行不行?”服务员说:“你拿来我看看。”丽莎掏出一张钞票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拿进去问经理。坚白笑道:“你说你没带钱,原来带的是美元。”丽莎说:“我回国以后,还剩几张美元没有兑换,后来就忘了。”这时服务员又出来,说:“美元可以。只是两间房住一宿,用不了这么多。”丽莎大方地一挥手说:“就先存着吧,我们走的时候再退。”坚白忿忿地说:“这叫什么事?在中国,中国的合法的货币还不如美元好使。”二人各自要了一间房,就住下了

  他们这一天,话也不投机,又吵了一架,都不想再说话,吃了点东西,就各自进自己的房间睡下了。坚白感觉这丽莎好象是个外国人,好多中国俗语、典故都听不懂,远不如和童琴交流起来畅快。他又想起童琴,也不知到了徐州没有。他本来就为二人的未来发愁,这丽莎又出来混搅,真是烦死人。他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怎么也睡不着,隔壁已经传来丽莎的鼾声。坚白刚睡着,就听隔壁一声尖叫,又把他吵醒了。他想男女有别,也不好去看,于是倒头又睡。这时就听丽莎边敲门边喊:“坚白,快开门,快开门。”坚白没好气地说:“脱衣服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丽莎不依,说:“有急事,快穿衣服。”坚白只好拉开电灯,穿上秋衣,开开门,只见丽莎穿着睡衣站在外边。坚白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三更半夜地不让人睡觉。”丽莎哭丧着脸说:“我房间有动静,你去给我看看。”坚白说:“这不太好吧。”丽莎不加思索地说:“有什么不好的?”她拉起坚白就走。坚白来到她的房间,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任何情况,说:“都是自己吓自己,有什么动静?我回去了,没事别麻烦我了。”说着就向外走。丽莎又拉住他说:“你先别走啊。我现在反倒来了精神,陪我说说话。”坚白说:“我只穿着秋衣,受得了吗?”丽莎说:“你上床盖上被子吧。”坚白大吃一惊,说:“那你呢?”丽莎说:“咱们俩盖一条被子吧。”坚白心中为难,灵机一动,把她推开,说:“我都一个月不洗澡了,快成泥人了。你睡不着,那不是有本《桃花扇》吗?”丽莎说:“那咱们一起看吧。”丽莎随便一翻,正好到《眠香》那一出,写的是侯方域和李香君成婚。侯方域的唱词有一句说:“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丽莎看不明白,问:“口渴算什么病?怎么那么急?他们不会喝水吗?”坚白顺嘴说:“新婚之夜不许喝水。”丽莎一笑,不置可否,又问:“都说南京是偏安之地,为什么当年中山先生还要定都南京呢?我认为民国定都南京不好,不如长安、洛阳,也不如北京……”坚白对此不感兴趣,起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坚白这次上床以后,很快就睡着了。丽莎也不再折腾,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坚白问:“咱们回去怎么说?”丽莎漫不经心地说:“实话实说呗。”坚白忙说:“那怎么可以呢?丢不丢人?”丽莎问:“有那么严重吗?你想怎么说?”坚白说:“你南京有熟人吗?”丽莎回答说:“没有,干什么?”坚白说:“要不这样,咱们这样说,我遇见一个熟人,跟他走了,你去住的旅馆。这样省得有人乱猜疑。”丽莎说:“好,这事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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