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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重逢

异世辐生

  我尝试着像阿岚分析推演避难所外的局势时的样子,用演绎推理法来模拟并还原当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情状,以便快速捋清可能的事实:

  他们俩来到地下一层——不清楚是否发现了对面深处另两个进出站口那边被我砸碎了玻璃窗的综控室——但无论发现与否似乎都不影响他们俩接下来的选择;

  然后沿着楼梯下到地下二层;

  下来后的第一眼看见的应该是已经被我砸碎了的东北角端墙门——于是以为我直接从这儿往东去了,却不知我突然想到要收集行进装备、于是折而向西兜了一大圈的事;

  所以他们俩贸贸然的就从下来后第一眼看见的被砸开的门洞下到了隧道里;

  然后他们发生了一些事故——意料之外的情况太多,花时间去思考几乎是没有意义的事,除非我是可以穷举的超级计算机,但显然我并不是;

  以我所能想到的范围,大概就是由于没穿劳保鞋所导致的脚部受伤或触电身亡……

  如果是触电身亡,那么丧彪大概率也是无法幸免的;

  即使小概率幸免于难,它应该也会因为去嗅阿岚的尸体从而导致自己也触电身亡;

  所以如果是触电,那丧彪一定会死;

  反之,现在丧彪还活着,那剩下的唯一情况就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亦即:阿岚并不像我一样有机缘得知地脚螺栓和特制劳保鞋的事,大喇喇地下到了轨枕上,结果被地脚螺栓给扎伤了脚,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困在了不远的前方,所以才不得不派尚能行动的狗子掰彪、沿着轨道就近搜索并寻求离她最近的救兵——也就是我——的战术支援……

  这几乎是我所能设想到的最坏的情况。

  不唯对阿岚来说是,对阿澜来说也是。

  如果阿岚确实如我所想、由于脚部受伤导致被困在前方……虽然从这送她回避难所不是很远,但若真那么一来一回,我今天一天的时间就几乎全白费了,因为这相当于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却仍是原地踏步、未曾移动过分毫,让阿澜的黄金营救时间平白消逝了一天;但若不护送她回去,难道要让她跟芫芫似的听天由命吗?她可是因为我才被困在这儿的,横不能“我不杀伯仁、博人却因我而燃”?

  我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你他妈搁这儿整啥小剧场呢?先继续往前走走看、弄清了事实再说吧,万一只是丧彪这蠢狗半路从阿岚怀里自行跳下来回到这地铁里的呢?光看它中午从台阶下探头出来张望的样子就跟从自己家里往外看似的,所以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掂了掂右手里的消防斧,终于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根据二号线的运营线路图,湖岛站向东的下一站是棠林站,也就是老林的老家棠林村,地铁站便建在村口棠林涌边上。

  棠林涌其实只是桂华大桥所横跨的溱洲水道的一条斜进了棠林村的支流,从村子当间横穿而过;说是支流,其实不窄,所以村子里才会经常举办划龙舟的比赛;以前我和阿澜嫌溱洲水道河西菜市场东西贵的时候,便坐个两三站公交到河东村子里来买,经常能看见村民在围观龙舟赛;有次走近了细看,居然看见了队服上的赞助商广告,俨然一副半职业化的样子,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脑子里想着和阿澜一起历过的旧日往事,眼前黑压压的隧道似也轻亮了几分,虽然脚上铁鞋颇重,但脚下却犹能加速生风。

  就这么走了约摸两三里地,估算着应该已经从地下穿过了溱洲水道,离棠林站只剩半站公交的距离,却依旧没看到逃走的丧彪,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再兼我已被闷在防护服和口罩里有快一个白昼的时间了,身上发了些汗,更添焦灼。

  复又行了里半左右,遥遥望见前方似有灯光隐约,不由得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调暗了探照灯,放缓了脚步,慢慢向前摸了过去。

  及至近前,才发现那灯光看似隐约、其实是因为在不停地闪烁,而且闪烁的频率并不固定、且有些规律在内,看着极为眼熟,很像我手机里手电APP中的某个闪烁模式:三短、三长、三短……SOS?

  我调亮了探照灯,迈开大步走了过去;隧道内虽有壁灯,但没有供电,所以黑得只能靠得极近才能看得真切:那似乎是一名身着常服的双马尾——女子?

  我将探照灯调至扩散模式,既可扩大周遭的照亮范围,亦可不伤人眼,然后才照向那女子。

  那女子坐在隧道内每隔五十米左右便会设置一个的消火栓箱旁,见我提灯照她,便抬起左手遮住双眼,显然是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以致连扩散模式照明都无法很快适应。

  我将灯头往下垂了些,又后退了几步,好方便那女子快速适应照明亮度,然后才开口问她:“刚刚是你在发求救信号?”

  那女子仍然抬手遮着双眼,只将指缝叉开了几条,似是想努力打量清我的着装好判断身份,但听到我的声音后,举着的手蓦地抖了一下:“……熊司令?”

  我提着灯的手也抖了一下:“郁参谋长!你防护服呢?你穿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其他不认识的陌生受困者……”

  阿岚终于放下了手:“在包里呢……这种深度的地下、混凝土厚度足够防护了……再说你这大灯又是哪来的?害得我也以为你是其他不认识的陌生人……还拿了把大斧!?”

  我把探照灯横放在消火栓箱下面:“都是从湖岛站综控室嫖来的好东西……”然后用空出来的左手拍了拍背在胸前的背包:“连招标书和对讲机都有——怎么样?你……为什么会在这?还发了求救信号?对了你看见丧彪了吗?”

  “啊——我走到半路发现给错包了……所以才回头下来找你,但是往前走了快一站地都没你的影子,于是就让‘枕头’……”阿岚从身后抱了丧彪出来:“……去找你,可它居然往回跑……原来你真的在后面——就是在收集这些装备吗?”

  我得意洋洋地抬起一只脚,示意阿岚看鞋:“何止是湖岛,我还往西去了趟湖涌停车场,拿了这双宝贝……”猛地想到阿岚唯独没回答最重要的关于求救信号的问题,于是赶紧放下脚追问她:“你为什么要发求救信号?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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