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雨势颇大,几日以来都是阴云笼罩,忱易也再没看过红火的夕阳了。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由,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几天后老翁上山再没回来。
深夜他带着默儿去敲邻居的门:“婶子,吴伯到现在还没回来”
“怕不是雨天路滑摔到哪了吧”
默儿早吓得哭的止不住声,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忱易给小孩套上外衣,几个人提着油灯去山上寻人了。
忱易这几日膝盖老是犯病,走山路有些吃力,倒要默儿扶着他了。如墨的黑夜里唯有几盏油灯和头顶上的点点星光,只有着蝉鸣的林子里响着几人的呼喊。直至天方泛起鱼肚白,忱易听到默儿“呜呜”的呼声,才看见倒在一边的吴伯。
他们把人抬去了山下的医馆,郎中施了几副针,接上了吴伯摔断的胳膊,半个时辰后他便醒了。
忱易付了银子拿好了药,谢过邻居,扶着一老一小回去了。只是没发现医馆里的两个小学徒看了他颇久。
“真是他吗”
“错不了,比那画像上的还好看”
吴伯修养的这段日子,小院的生活便全依仗在云玉身上。他每日晨起先喂了院子里的两只老母鸡,再生米烧饭,待三人吃完他便学着吴伯背着背篓上山。
他不懂草药,默儿会跟着他身后,他和爷爷住在这里久了,知道哪些药有毒无毒,便给忱易提示,点头就是可采摇头就是不要碰,一大一小倒是默契的很。
就如现在,忱易看见山下有一株翠绿色的长草,上面开出娇小的四叶花,他要伸手去摘,默儿的脑袋却摇成了拨浪鼓。
忱易惋惜:“不能摘吗”
默儿摇头。
忱易问:“碰一下可会染毒?”
默儿想了想,又摇头。
忱易放心,把那株长草拔起,拿绢布小心的包起来,看默儿不解就解释道:“我看他长的好看,过些日子风干了夹在书里也好”
默儿到底没有老翁懂得多,他们采了大半日的草药多半是便宜价的。忱易不便去集市换钱,便把这些草药拿给邻居换些食材。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维持日子,从不觉得劳累,反倒是充实的很。就连入睡后梦魇的次数也减少了。
朝落朝起,又是一个轮回。忱易再一次被晨光唤醒,他在房里简单的梳洗一番后,批了件外衣端着水盆出去了。直至推门看见院门口身着黑衣的数十名保镖,手里的铜盆“砰”的摔落,水溅了一地。
“我们奉命带你回府。”。
到底是训练过,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作却声音轻到没有打扰到其他的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忱易苦笑。落在身侧的双拳握紧又松开又再次握紧,无力的道:“别吵到他们,我和你们走。”
车轮轧过他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小村,遍地的沙石发出疙疙瘩瘩的声音,有些醒来的村民好奇的看着这个华贵的马车,和这淳朴的乡气格不相入。
忱易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路上他的情绪还算平和,就算到了地方见到井瓷也是面色如旧。
说来讽刺,他们上次这般相对还如同一对恩爱夫妻,这回他便成了押送回的囚犯了。
他被带到井瓷面前,那人一只手关节“扣扣”的磕在茶桌上,他知道那是那人克制恼怒的方式。
半晌井瓷开口道:“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