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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跟你说完，我看你脸色就不对。你也不用跟我说，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有个数就行。”

　　孟鹤堂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生气栾云平骗他，有什么话不能兄弟俩挑开了说明白，干嘛非要玩这个试他？栾哥不信他？他摸着良心说，刨除工作上的人情往来里有夹着些违心场面话，和栾云平认识的这么些年里，他没骗过他，没坑过他，对栾哥他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把人当亲哥哥看，可怎么放在人家身上，他这个做兄弟的就这么不可信？大大方方的问他，小孟你是不是喜欢九良，这样不行么？只要他问，自己还能不答么！自己一定会答没有。可……没有？孟鹤堂在心里叹气。头两天这么说是没什么问题，可过了这一天多，现在这句没有连他自己都骗不了了。

　　真的没有他昨个干嘛心里难受了一天？真的没有他干嘛拼死去救人？真的没有刚才九良进门提到栾师哥的时候他干嘛心里酸着发疼？干嘛看着俩人互动还要去厕所躲着？干嘛在栾哥解释的时候先松了一口气？没有？没有就新鲜了。

　　什么时候有这种感情的孟鹤堂自己也说不好。不照网上小姑娘小伙子们说的那种‘好像突然被击中’的感觉，周九良莫名其妙的就润物细无声的渗进他心里去了。要没有栾云平横插这么一杠子，他没准能用好兄弟好朋友一家人骗自己一辈子。这么说来，他该感谢栾哥帮忙拨乱反正才对。

　　可话又说回来了，光他心里明白了有什么用啊，九良会怎么想呢？‘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和我搞对象？’普通人都得再三考虑呢，何况九良不是普通人！现在好了，从了不起的拱手让爱变成苦哈哈的单相思，反正哪个都不好受。更难受的是，一棍子打醒让他看清楚自己心意的和一盆凉水泼下来让他看清现实的都是他亲爱敬爱的栾哥。孟鹤堂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埋怨的抬眼看了看栾云平，后者还维持那个弯腰探脖的姿势看他。

　　“小孟，你生我气是正常的，不用藏着掖着。”

　　“你也觉得我该生气？”

　　“……你这话说的我都没法接。”

　　“你说你，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啊，非整这么一出是图什么许的。”

　　“还我怎么不问你，我问你你能说啊？”

　　“……”

　　“听你拿瞎话儿蒙我还不如让你自己个儿扎旁边想去呢。怎么样，想明白了么？”

　　孟鹤堂叹口气，“您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才这么说的，想让我呢？”

　　“啊？”栾云平抬手要揍他，孟鹤堂一闪躲动了腰，疼个龇牙咧嘴。栾云平抿着嘴瞪他，“要不是看你有伤，我非揍你不可。让你不知好歹。”

　　孟鹤堂缓过了这阵疼才开口，“那你不会。你下不去手。栾哥，兄弟认真的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是因为我……”

　　“不是你我能舍生取义的往这里面趟么？我最烦处理感情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咱们这干嘛呢，拍卖来了？周九良是花瓶啊还是雕像啊，咱俩这让来让去的？”栾云平拍拍他膝盖，“小孟，我知道你，甭管是我还是谁，这事只要九良乐意，你自己难过死也会帮着撮合。昨我也跟你说了，你不能心里净装着别人，多想想自个儿。甭管最后成不成，都犯不上让自己这么辛苦。”

　　孟鹤堂心里不好受，嘴上却不服软，眼眶都发酸了，还往回怼，“我还以为是我哥疼我，想成全我呢。”

　　栾云平伸出一根手指指点着他，“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孟鹤堂又问了关于周九良怎么想，栾云平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你都不能跟我说实话，他就能了？你真想知道自个儿问去啊。”

　　孟鹤堂被一句怼回来，抿着嘴垂下眼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这有什么可问的，我也是想瞎了心了。”

　　孟鹤堂不是十八二十的小姑娘了，心里想着谁就得死命追着谁，恨不得拿502把俩人粘一块才行。他总觉得，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关系不大。你要也喜欢我，那更好，你要是不喜欢，我能看着你好好的也知足了。三十岁了在看感情的事，其实不用多刻骨铭心，甚至不用两厢厮守，只要对方平安健康有自己灿烂的生活也就挺好。

　　周九良昨天拍了一个大夜，早上提着早餐来敲门，栾云平叼着牙刷胡撸他的卷毛，“你睡不成也不让别人睡是不是？”

　　“我这不是，回来顺便买了早点么，怕搁凉了。”周九良对着栾云平说话总是底气不足的样子，这个师哥说话不客气还老是一针见血精准打击，聊不上几个回合他就能吓出一身汗来。

　　“行，谢谢你了啊。”栾云平洗漱完捡起个包子塞嘴里，另一手拍拍孟鹤堂屁股，“我听说前段时间闹自杀那个正好在附近一剧组补镜头呢，我一会看看去。”

　　“这样好么……之前闹的那么大，你现在去能采什么啊，这不是揭人家伤疤么。”

　　“啧！”栾云平俯下身平视他，避着周九良冲人眨巴眼，“除了感情问题没别的可说了？我聊聊工作不行？”

　　孟鹤堂多聪明，知道栾云平是找借口往外躲，可他压根也没打算跟九良发展什么，栾哥这一躲，剩他俩面面相觑又得像那天似的怪尴尬的。“那你也没跟那边预约，这么去人也不接待你啊。”

　　“他现在正缺媒体正面曝光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预约？”

　　“你什么时候……”

　　“你怎么这么多话？！我又不带你去。趴着！”

　　“哎。”孟鹤堂视线越过栾哥去找周九良，撇撇嘴，“你师哥真横。”

　　周九良皱着脸看看他看看栾云平，“那什么，孟哥这没人不行吧？”

　　栾云平已经穿好衣服要出门了，“昂，不行啊。这不是你在呢么。”

　　“我？”周九良刚熬一个大夜，原本打算送完早饭就回去补觉的。

　　“昂，可不是你么。你想想小孟是怎么伤的，让你照顾他不是合情合理的么。”栾云平把周九良要解释反驳的话瞪回去，又抬手指着已经张开嘴的孟鹤堂，“我教育我师弟呢。没你事，你闭嘴。”

　　“哎。”

　　“哦。”

　　都安排妥了，栾云平扬长而去，留下周九良孟鹤堂一脸吃了憋的表情对望。

　　“我师哥真横。”周九良说。

　　孟鹤堂哼笑一声，“这还收敛了呢，上学那会学校里都要搁不下他了。”

　　这头儿起的不错，两人不照前两天那样尴尬了，气氛往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刚下戏？”

　　“昂，昨天中午开机连着一个大夜。倒是挺顺利，没怎么NG。”

　　“呦，一宿没睡啊？”孟鹤堂开始轰人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别跟这戳着了。”

　　“没事，我等师哥回来再走。你行动不老方便的，身边没人不行。”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闲天儿，周九良是真的累了困了，歪靠在栾云平床上直磕头儿，没一会手机都掉到地上。他也没反应过来捡，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睡着了。孟鹤堂确定人真的睡着了才扭过头去看他，自己那点小心思折腾明白了之后再看九良，心里发暖的感情被冠了名，连带着腰都不那么疼了似的。孟鹤堂无奈的摇头叹气，有情饮水饱不现实，但爱能治百病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