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以英雄之名死去,
或以卑微之态苟存。”
——引子
“小兄弟,你的剑能卖么?”我正自斟自饮间,一号猥琐人物猛然靠近,笑嘻嘻地问道。
“百金难赎。”我微微一怔,斟酒的手抖了一下,“敢问阁下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召耳是也!”
我略略侧过头,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这个人。面黄肌瘦,穿着一身稍显破烂却做工细致的衣裳。整个人虽然还算整洁,却无处不散发出油腻的中年男人气息。
看来不可能是仇家。我暗自思忖着,将桌上的另一只空杯也满上了酒,对他道:“小弟姓邵名侠,大家都叫我少侠。本来,大哥想买我的剑,原不应辞,但小弟还要用此做一件事,完成我娘亲生前之愿。小弟敬大哥一杯,聊当赔罪!”
召耳嘿嘿一笑,道:“不卖也罢!不卖也罢!”说着,毫不客气地将我为他斟的酒仰头干尽,“谢谢小兄弟的好酒。若有什么难事,尽管跟大哥说,大哥说不定帮得上忙呢。”
“真的?”我解下佩剑,轻轻地放于案上:“我娘要我用这把剑,斩了我爹,然后将他的首级带回来,葬在她身旁。”
召耳不觉一愣。
“这却是为何?”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手轻叩剑身,语气凝重地开口。
“大哥可知这云锋剑的名字来由?此剑之利,可以锋破云,乃是我爹一生中的得意手笔。我爹虽武功上乘,但铸剑天赋平平,这是他唯一一把可以传之于世的名剑。
“只是他虽然仪表堂堂,吸引我娘不顾一切地跟了他,但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凉薄之人。不出几年,我爹便厌倦了我娘,开始和一群世家子弟出入风月之所。
“有一次他和那群纨绔弟子喝酒喝醉了,便对那花魁拉拉扯扯,几个人竟争了起来。我爹一失手,打死了一个七星门的亲传弟子。后面撇下我娘和我,逃了。
“七星门一直对我娘穷追不舍,说要索命祭灵。娘就带着我逃命,逃入穷乡僻壤,种桑养蚕,洗衣做饭,耕地喂鸡,什么苦都吃遍了,但他呢?直到我娘死,他也没现身给个说法……”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就是我要杀了我爹的原因。”
召耳端着酒的手不觉颤了颤:“我倒认识个伙计,颇有些功夫,在我手下做过事,也和我一起钾过镖,听起来经历却有几分相似。”
我急忙屏气凝神:“您说说看,我听听是不是? ”
召耳一气饮尽整杯酒,轻轻的晃了晃空杯:“说起这个伙计啊,倒是有些可笑。刚来的时候,嘴巴紧的很,除了说自己叫邵平之外,什么都不肯说。他武功不错,总喜欢往打铁铺子里钻,经常做些小玩意儿。
“后来有宗大买卖,要出一大批兄弟,还要我来镇场。因为对邵平不大信任,我就叫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去探他的底细,唉,原来他是七星门的命犯,逃到我们这儿的。
“他以前是些膏粱子弟的侍卫,一直随他们在风月之所进出,与些个脂粉也是混的相熟,与那花魁更是结了姐弟之义。后来有一次,一个七星门的弟子喝得烂醉,竟指名要花魁卖身,要知道那花魁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伙计倒也傻气,居然真和那弟子动起手来,对方武功本不如他,又醉得根本发不了力,自然被他三掌劈死了。
“后面他就逃了,直到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