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结合之前所说，上天生育民众并不是为了君主，上天设立君主却是为了民众。荀子的法或法治并非是杨柯之流把法作为君主本位的工具，而是以民为本。杨柯推崇法无非把法作为维护李适、维护李唐的工具罢了。”
兰玛珊蒂有所思的念着，“荀子力图做到兼顾君主与民众双方的利益，希望用礼法来约束他们双方的行为。那么如果君主所作所为，无礼也无法呢？”
“那么就会发生再一次的汤武之事。你是膘国人，不清楚，我细细告诉你。在千年前，夏朝末年，商汤王经过11次战争，无敌于天下，使得夏王朝空前的孤立，又利用有娀氏的反叛，起兵打败夏桀王于鸣条之野，一举灭夏。由于商汤以武力灭夏，打破国王永定的说法，从此中国历代王朝皆如此更迭。”
兰玛珊蒂心下咯噔了一下，长安那些命案，日食的恫吓之语，难道是为了动摇李唐的统治？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扶持九皇子登上皇位？
看到兰玛珊蒂若有所悟的样子，李亦君的心都似被融化了，有为人师的感觉，有什么比调教自己的爱人更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情呢？
他所知之事，只要兰玛珊蒂想知道，他都愿意教授与她。
“那个团儿，这几日怎么不见她人影？”兰玛珊蒂凝眉低思，清绵的目光在李亦君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
“她上次烫伤了你，可见其做事毛手毛脚。我便把她打法出去了。前天新来的丫头菱纱，也是会跳舞的，你可以接着教她。”李亦君清郁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暖意，“你放下心，我没有难为团儿，送她去了一个好地方。”
团儿是从他们族里能歌善舞的女子中跳出来，为了照料兰玛珊蒂，同时也能陪她解解闷，跳跳舞，谁知这个丫头实在粗手粗脚，把兰玛珊蒂的一只手臂烫得通红。要不是兰玛珊蒂极力说情，李亦君就打算按照族规办了，把她送到沈国公府邸，刺探情报，也算个富贵安逸的好去处。
兰玛珊蒂面色不显，其实，她是故意设计烫伤自己的。从她和团儿的闲聊中，兰玛珊蒂大致推测除了团儿和之前的李香君、吴幼澄一样，以美色游走权贵之间。于是她故意教她膘国的舞蹈，并且把自己的金铃赠与她。然后，她设计自己被烫手，果然李亦君便要把她打发出去。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李亦君打算对团儿用刑罚，兰玛珊蒂内生愧疚，不得不违心地李亦君软语几句，李亦君心生欢喜，便放过了她。
兰玛珊蒂心下盘算，那个团儿，一定会被李亦君送给某个权贵，出席于各类宴会中。这些宴会，海东来即便不参与，内卫也有派人监视或者保护的。她心中祈祷，团儿的舞蹈和金铃能够被海东来察觉异样。
“我一直疑惑，海东来这般孤傲的人，为何要加入内卫，甘心成为鹰犬？”李亦君眉头微微一皱，亦隐隐觉得，海东来的病有蹊跷，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兰玛珊蒂面色一变，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许久才答道，“东来说过，如果没有那个病，他会参军，为大唐效力。但那个病，他没有那个时间在军中煎熬资历，便参与内卫。”
“很明智的选择，内卫虽为酷吏，名声不好听，但的确更容易得到效力的机会，距离皇帝也比较近。”李亦君目光朗润，缓缓而言，“其实海东来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多这么一个敌人。”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突然提起了海东来，兰玛珊蒂不得不多加防备。
李亦君思索片刻，“其实，我想告诉你，把立场搁置在一边，某种程度上，我欣赏海东来，甚至感激他。”
他欣赏海东来，这并不奇怪，可是感谢什么呢？东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兰玛珊蒂极力压制担忧，冷冷道，“为何感激？”
“没有他的私心和保护，兰姑娘怕是难以出现在我的面前。可能你不知道，膘国王子给了你使臣的身份，目的是希望对你有一重保护。这种保护没有丝毫的作用，对于这点，海东来是心知肚明的，对你优先处置权的，是李唐皇室。”
“……”兰玛珊蒂很是惊讶，她只是一个舞者，交流舞乐，怎么会和李唐皇室扯上关系。
她无意中茫然地摇摇头，眼中出现了一种神情。李亦君看得清楚，这种神情，叫做迷茫。
“你果然不知道。其实，结为姻亲，也是交往的一部分。这点膘国那位王子和海东来，都没有和你说透，大概是为了保护你，让你专心做自己钟爱的事情。膘国只是一个西南的边陲小国，却有着联动效应，关乎南诏，加上你又是无比光彩夺目，他们实在没有忽略你的理由。你对于权势，没有丝毫的兴趣，换成一般女子怕是要高兴坏了。以外国使臣的身份，成为李适的妃嫔，大概是美人起步，正四品。正四品是什么概念？禁军统领和内卫统领也不过正四品。”
“……”兰玛珊蒂心下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些，“……我……当初留在长安，只是想学习大唐的舞蹈，仰慕大唐的文化，再者，我答应了灵儿，会替她守着夏大哥，会替她尽孝。”
“夏云仙不过一介草民，法外游走之徒，你和他的身份云泥之别，他有什么资格让你尽孝。再者，他没有这个能力保护你。倘若不是韦贵妃宠冠后宫，太子又身子羸弱，你怕是一早被纳入后庭或者东宫了。你不能说不，连海东来都不能，至于那个犯案累累的夏云仙，怕只是你的累赘和别人胁迫你的工具。”李亦君充斥着无限傲气的声音不满的响起。
兰玛珊蒂无暇计较对夏大哥的尖刻，当然她明白，他所说的是实情。兰玛珊蒂心中充斥着庆幸，她差点和海东来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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