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旋转，带着某种不管不顾的姿态模样，明明女伶舞蹈之时应当微露笑颜，而事实上她身边所有的女伶个个巧笑嫣然，却只有这个绮色衣衫的女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的舞蹈给海东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渐渐地她舞成了一株幽幽盛放的花，牵引着海东来的心神，烫贴着海东来的魂魄。
兰玛珊蒂？
她分明是兰玛珊蒂啊！脸如玉琢，眉如远黛，媚眼似星。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像一屡清风飘过。
眼前的人如此真实，海东来贪婪的看着，一步步靠近，深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深怕下一个相遇的瞬间又要让他用尽所有力气。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扎根在自己心底的烙印。
海东来欣喜若狂。是啊，是真的。他心心念念的兰玛珊蒂，魂牵梦萦的兰玛珊蒂，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
“海大人——”
直到耳边传来杨柯的呵斥声，海东来惊觉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陌生女子，忙放开。
坐下众人相互低语。
“海东来仗着自己的武功和陛下的宠信，实在是行为乖张，有失体统。”
“公主殿下和广郡王都在这里，他居然如此狂妄。”
海东来扬起下巴，扫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嘴角一挑，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向主家位拱手道，“海某失礼，还望殿下海涵。”
广郡王忙敛去脸上的疑惑，目光清正，笑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一旁沈国公见广郡王这番态度，忙抚掌而笑，“海统领喜欢团儿的话，领走便是，或者我派人送到贵府。”
“多谢美意，不必了。”眉头微耸，半侧着身子，俊面上敛着一丝飞扬的光华，“海某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内卫乔装成马夫、侍从探查沈国公府邸，想来已经有结果了。
“把这个团儿送给我杨柯，沈国公可舍得？”豪迈一笑，突然出声。
海东来不禁愣一愣，拿起红伞便离开了。
座下众人看着这两重臣争抢女人的戏码，不由得再次嘀咕，“这两个酷吏仗着圣人的恩宠，简直是目中无人到极点。明天一定要参他们。”
“没用的，这些年，陛下盛宠不衰……哎”
沈国公愣了愣，忙笑道，“好的，既然杨大人喜欢，带走便是。”
广郡王冲淡一笑，眸光微沉，“本王命内教坊也准备了舞蹈，大家继续享乐。”
……
马车上
旷野千里，天地一素。暗云自天边涌起，终于淹没了月色。夜幕愈沉，任由乱琼碎玉纷纷而下，落满天涯。
杨柯正感叹月色，突然一阵风吹过，定了定神，对面就坐着海东来。
这个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杨柯不由得感叹，摇了摇头。
杨柯道，“这里是公主府门口，四方的耳目四下皆是。你当心些。”
海东来冷笑道，“你放心，天底下没人能发现我的。我且问你，为何要那个女子？你这么做很像你寻常的风格，太反常。”
杨柯微微摇头，心下暗道，“你才反常，这几日，面如死灰，冰冷沉默，还杀人如麻，简直就站在尸堆里。”道，“我且问你，兰玛珊蒂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海东来心中一动，并不答话。杨柯也不是要他回答，自顾自四下打量，忽然问道，“你今日，可是把那个女子当成兰玛珊蒂了？那兰玛珊蒂必定出事了。”
海东来教他说得一愣，过得良久，幽幽叹道，“你也觉得那个女子身上有她的影子？”
杨柯唇角微扬，“她身上有兰玛珊蒂的东西。”说完递了一个物件过去，“你看看，这个金铃是不是兰玛珊蒂的？”
海东来痴痴地望着手中的金铃，他确定这是兰玛珊蒂的，当初他陪她一起去司吱阁定做的。这段日子，他日夜不安，辗转反侧，相思难耐，痛苦不已。每时每刻都在伤叹，旧时光景，今时之梦。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人活在世，除了看、听、写、感触之外，还能，说话。
如今，他终于得到一丝她活着的证据。
海东来强压内心的激动，“那个女子身上既有阿兰的金铃，她一定知道阿兰的下落。我要把这个女子带走。”
杨柯面色有些悲凉，“果然兰玛珊蒂出事了！她不见了？怎么回事？”
海东来神色一紧，拳头微握，咬了咬牙，“那个女人呢？我要审问她！！！”
“我一早就悄悄地把她送到大理寺，她的嘴很硬，怕是得费些时日。不过，我的手中哪有不开口的！你放心，我会撬开她的嘴巴。海东来，告诉我，兰玛珊蒂到底怎么了？”
海东来思考片刻，把事情告诉了他。
杨柯细细思量一番，肃容道，“你怀疑李亦君。可是这件事好没有道理，他抓了兰玛珊蒂，想来是要用她来要挟你啊，那为何骗你，让你认为兰玛珊蒂已经死了呢？”声音之中，隐隐带了些猜测。
海东来不予回答，却问道，“你妻子可是恒安王氏？”
“是……怎——”
“那劳烦她到长安各个牙婆那里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生面孔买女子的衣服首饰？”
杨柯低声嘟囔了一句，“问这个做什么？”
海东来“哼”了一声，恨恨道，“那个生面孔极有可能是李亦君的人，他必定会千方百计讨兰玛珊蒂的欢心。”
“师兄——不，李亦君……他是不是……对兰玛珊蒂有别的心思……”本就心思敏捷，过于常人，他发觉海东来的眼神除了担心，还有奇奇怪怪的醋意。
海东来继续不予回答，“那个女子今夜必须开口。你夫人那边，也得抓紧打探。两相验证，必有收获。”说完，便飘飞离去。
千山壁立，万水育灵。亦或天地之间的水从来都是有灵性，顺则婉转柔情，逆则杀于无形。海东来站在长安最高——大雁塔，放眼往那天边月色，不由得又记起兰玛珊蒂，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何方。
海东来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们仅有一街之隔。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