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处理完成，杨母邀请俩姐妹一起在家里吃饭。
她们的大姨大姨夫舅舅舅妈就连一直在上海的小姨也回来了。
说实话，除了姥姥，她们对这家里的其他亲戚并没有太多感情。以前相互之间也只是看着杨婧柔的面子上，她们没有摆脸色，他们对她们也不算太差。
可是现在杨婧柔不在了，这气氛难免会尴尬。
姐妹俩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们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尽量不给长辈们添乱。
“一一，困不困呐？”
林念一眼下的乌青不算重，但在白净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她摇摇头，抿了口手里的拿铁。
林安阳装作生气收走她的咖啡，“小屁孩少喝点，对脑子不好。”
林念一嘟着嘴，“我不小了。别老叫我小屁孩。”
林安阳挑了挑妹妹的下巴，“比我小三岁难道不是小屁孩吗？”
虽然有些闹小脾气，但她们的手十指相扣着，毕竟她们是彼此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她们害怕一旦放开彼此的手，就再也找不到彼此了。
林念一扭过头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林安阳看在眼里，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还是摇头。“不困。”
林安阳用那只空着的手捏了捏妹妹的脸，“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还说不困呢。睡一会儿吧，乖。”
她糯糯地“嗯”了一声。终于把脑袋放在了姐姐令人踏实的肩膀上。
林安阳笑了笑，笑自己妹妹的可爱。
这丫头还说自己不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过这两天她确实挺辛苦的，妹妹和自己不一样，她还是个作息规律的高中生，连续熬夜实在让她吃不消。
看着妹妹好看的睡颜，林安阳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却不想弄醒了她。她温柔地笑道:“睡吧，姐在呢。”
淘气地拱了拱姐姐的肩膀，才安分地睡去。
林安阳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不是天长地久友情，也不是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是血溶于水，不可分割的亲情。至亲之血，胜过虚名。
“一一醒醒，吃饭了。”
“嗯……”
林安阳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半小时，手不免有些酸酸的。她用另一只手揉了一把妹妹的脸，“乖啦，起来。”
林念一埋着头打了个哈欠。在姐姐的肩膀上睡得很好。虽然，她还没睡醒。
“我还以为你身上是吊了个死人呢。原来还没死呢。”
这个突兀的声音让俩姐妹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又是舒岚，这个快三十岁的“孩子”。
“舒岚姐，说这种话不合适吧？”林安阳把妹妹护在身后，声音冰冷。连林念一都被她吓了一跳。
“我说错了吗？我还能领回家补贴。像你这种心脏病病人，除了费钱还能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死了领保险金。”
依然是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这次她触碰的是底线，是她们生而为人的底线。
“姐！”林念一拉住林安阳，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里闹。
林安阳对她点点头，看向洋洋得意的舒岚，“有事外面去说，不要在长辈面前龇牙咧嘴。”
“怎么？想装好人了？”
林安阳“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怕丢人，我怕遭报应。遭天打雷劈的报应。”
“够了！”小姨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打圆场，她看着姐妹俩，“能不能省点心？你们的妈死了，不能让她走得安稳点吗？”
看着舒岚肮脏至极的嘴脸，又看了看小姨愤怒的脸，林安阳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们不会给我们的母亲添堵的，因为让她失望的不是我们。”她握紧妹妹的手，“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等一下。”杨母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她们，“你们要去哪儿？”
“抱歉姥姥，我们还有其他事，可能要先走了。”林念一把书包带子往上拉了拉，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姥姥，她们就是不给你面子。”
“你给我闭嘴！”杨母狠狠地瞪了一眼舒岚，转头看向姐妹俩时又换上了慈祥的笑，“今天这顿饭没你们不行啊，别怕有些人威胁，有我在这个家还轮不到某些人做主。”
“姥姥，我们知道，只是现在……”我们只想静一静。
没有再说话，林安阳看向舒岚，“残疾人是吗？残疾分为身体残疾和智力残疾， 你算哪一种？”
“你……”
“再说了，我们学校有残疾证比你严重的多了去了。拜托你别侮辱我们的弱势群体好吗？其次，”林安阳揽过妹妹的肩膀，“我妹妹去年就做了心脏手术，现在跟正常人无异。”
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冷笑一声，“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们怎么分遗产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和一一一人一半，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和你们同处一室。更不会给你们添堵。”
说完，带着林念一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个她们一年只来一次的地方。
杨母叹了口气，看向她们小姨，“你这张嘴能不能收敛着点？四十多岁的人了，对两个孩子说这种话……唉……”
她老了，现在说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要今天过后林安阳和林念一好好的，杨婧柔也能放下心来，那再好不过了。
“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先是殡仪馆闹事，然后在我们面前撒泼打诨。”林安阳说着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一一，妈妈不希望我们委曲求全，特别是在大姨她们一家面前。”
早在上一次，也就是去年林念一刚出院借住在姥姥家里的那次。杨婧柔就悄悄给林安阳说过，大姨那一家人千万不能深交，如果不触及底线，表面上别撕破脸就行了；如果触及底线，就毫不犹豫地断交。
那时她答应了，不过她以为他们作为几十岁的成年人不会那么容易把事情做绝，但殡仪馆以及今天的事都告诉她，他们会。他们这叫落井下石，把不要脸当做资本。
不过和那家人断绝关系后，确实轻松多了。
“安阳念一？不是在姥姥家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们相视一眼，林念一耸耸肩，“不想吃鸿门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没吃就回来了。”林安阳让林念一把包给自己，一同放到沙发上。“以柳姐，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一个人的饭不好做，但是你们这……”她没想到她们突然就回来了，现在饭一点都没做。
“没事，现在还能被饿死吗？一一，点外卖。”
“姐我微信没钱了。”
林安阳扶额，“好好好，我来点。”她实在不好意思捅破妹妹这蹩脚的谎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妹妹这么抠门。
夏以柳无奈地笑笑，她的电话也这时候响了，是樊军打来的。
“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下来？”
“念一她们回来了，要不你上来吧。”
“行吧。”
林念一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幽幽的说道:“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吃醋，现在隔三差五地跟人家约会。”
夏以柳随便抄起一本书砸在她头上，“现在胡说八道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是吧？”
可能是这本书真的有点重，林念一捂着脑袋，憋出了眼泪。“你这是双标！”
“好好好，我双标我不对。”夏以柳揉着她被砸的地方，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不仅越来越能胡说八道了，还越来越会撒娇了。
她能怎样呢？不能怎样。继续宠着呗。
“咳……你们是不是应该收敛着一点。”
“是，应该。”夏以柳把手放下，“有那么疼吗？那本书的重量最多三两，你头有那么脆弱？”
林念一嘟囔道：“书是不重，你不知道有你的手施加的力和高度吗？”
林安阳嗤笑一声。妹妹怼人的方式真是一点没变，虽然她不知道夏以柳一个语文老师能不能听懂。
“叮咚——”
林安阳摸了摸鼻子，“你们继续，我开门。”
林念一把手垂下来，看着夏以柳，“我要换衣服了，你是要偷窥隐私吗？”
“可以啊，大家都是女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林念一被她说得脸蛋一红，夏以柳耸耸肩，“慢慢换吧，不打扰你。”
林念一把包扔在床上，夏以柳根本就是在耍流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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