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也应该让她知道吧？”
顾梓卿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看得出来，夏老师对你也有感情。你的手链和夏老师的是配套吧？”
林念一手上还戴着她生日那天夏以柳送给她的海绵宝宝手链，夏以柳走之前也一直戴着另一条。只要是细心点的女生就能发现。
“我记得你可不喜欢戴装饰品，尤其还是这么幼稚的。”
本来平躺着的林念一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梓卿。
“好，我不说了，睡觉。”
确认顾梓卿入睡后，林念一重新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裹了件外套走到阳台上。
自从生日那天夏以柳和她说过那些话后，她这半个多月以来总是睡不着。
夏以柳刚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她是自己等了很久的人。包括她还不知道夏以柳是S.D的人的那段时间。
她母亲让夏以柳住进来的时候，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比杨婧柔觉得留在东海湾时还要开心。
人人都说她温情似水，其实夏以柳才是真正把温柔刻进骨子里的那个。
说她林念一对夏以柳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是，从来只有人告诉她不可以早恋，却从来没人教过她如何去爱一个人。
生日那天之后，她渐渐也发现了自己对夏以柳的那躁动不安的情愫。
可是她们都是女生。S.D那边，她们父母那边，又该怎么解释？夏以柳那天……说的也都是真的吗？
她不知道。也没人能回答她。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顾梓卿也披上外套走了过来，“幸好，明天放假，有的是时间让我们失眠。”
林念一把手揣进衣兜，看了她一眼，“你又怎么失眠了？”
“看你失眠，我也睡不着咯。”顾梓卿在她旁边坐下，“真羡慕你啊，高二了竟然还有心思为感情纠结。”
林念一苦笑了一下，“不该这个时候纠结的事，现在纠结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那你还没教师资格证就给人补习呢。”
“是啊，”她把脑袋靠在椅背上，“我的人生就像被按下加速键，明明还在上高中，我父亲却已经给我请了大学老师。”
“还以编外的身份进市公安局做了解剖呢。”顾梓卿对她笑了一下，“你已经是很多人心中的传说了。”
“什么传说不传说的，你们不要那么神化我。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早几年地接触你们现在接触的东西。”她微微合上眼，“我什么都不是。”
学校早就提出过让她跳级，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好像只有这样，她心里才好过些，她才能享受这没剩几年的学生时代。
可是高中毕业后呢，她是读大学，还是再次被按加速键呢？
说实话，她庆幸当年被送回国的人是她。
她和姐姐不一样，她从小就在学习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随后一气呵成用了五年完成国内小学至初中的的课程。八岁回国后又花了四年学习高中教材。然后就出现了她现在的老师——法医学界很有权威的一位教授。
她确实很厉害，不负众望地把这一切都做的很好。不过，伴随着暴风成长的，当然就是生长痛。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别的女孩子来初潮时慌乱又恐惧，而她，早就以生物学的知识解释了一切。
以及后来她长得最快的那段时间，生长痛痛得半夜睡不着。那无人求助的时候。
想到这里，林念一摸了摸心口，嘴角起了一丝弧度，“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你能不能懂，你只要记住，谁都难处。用我们中国的老话来说，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挂掉电话后，夏以柳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在单人房的床上躺了很久也无法入睡。
她从床上起来，关了暖气，打开窗点了根烟。
来东海湾这几个月她抽烟的次数增加了，虽然林念一让她少抽点，但是她现在吸一口，再也不会被呛到了。不过，大多时候，烟都是在她手上燃尽的。
学习时间还有五天，之后两天是周末，没有学习任务。也就是说，林念一还得帮她上一周课。
她估计，今天她心脏病发作，肯定和这几天过度劳累脱不了干系。
连续上几天课，中途只有十分钟休息都够呛，对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来说都够呛。更别说是个心脏病患者了。
她拿出手机，直接给校长发了消息，说明了这个情况。
毕竟，学校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她把燃尽的烟头扔进烟灰缸，目光正好落在手腕上的派大星手链上。另外一个海绵宝宝的在林念一那里，送给她的时候还被她嫌弃了一番。之后倒是天天都戴着。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她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蓝色水晶项链，上次她过生，本来想送给她，但她怎么说也不要。
真是个不贪心的孩子。
夏以柳把窗户关上，重新打开暖气，躺回床上。
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东海湾这么远出来学习，工作第一年遇上这么多事，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呐。
昨晚聊得很晚，以至于林念一今天睡到了中午，顾梓卿倒是很早就起来了。
她起来的时候，顾梓卿正坐在阳台上，手上拿着是从她的书架上拿的书。
“大小姐，你醒了。”
林念一眯眯眼，“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拜托，不是我起的早，是你起的太晚了。”顾梓卿站起来把书扔给她，“你的书我是看不懂了，不过你的品味真是一点没变。”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别这么不待见我的书吧？”林念一把书放到桌上，“书房里有你喜欢的，自己去拿吧。”
顾梓卿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此刻她也不想过多地去安慰什么。
“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随便吧。”
“行。那你抓紧时间洗漱，我先下去了。”
饿了大半天，顾梓卿的碗很快就见底了，而林念一依旧吃的很慢。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碗里的粥，好像要把这大米的前世今生都尝出来。
“念一，你别多想，你和夏老师的事……”
“我是喜欢她，但是我们不可能。”她抬头对顾梓卿笑了笑，“谢谢你啊。”
一个晚上她想了很多，这个谢谢，除了谢她的安慰，更是感谢她，让自己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如果真的相爱，没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像台湾地区，同性恋可是合法的。大不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念一一个眼神堵住了。
“梓卿，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了？”
“有……有吗？”
林念一放下勺子，“你现在，和郑星芊可是越来越像了。”她笑了笑，“还说我呢，你难道不想去美国找她？”
“想啊，真是同病相怜。”
林念一笑着摇摇头，把碗里的粥几口喝下。
其实，只要顾梓卿不怕世俗，就可以去追自己想要的。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各自安好。
而她和夏以柳，是注定没有未来的。就算她们都不怕世俗的打扰，不怕双方父母的反对。可是还有S.D，她们俩任何一个都随时有离开的可能。
这样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只怕她们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把荒谬至极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不表露，就不会有事。
至少，十六岁的林念一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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