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夏以柳一个用力，把那人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可是能控制时间的人，杀个人并且不留痕迹，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慧姨也只是你的替死鬼，对不对？林念一。”她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即使她几乎快要窒息了，也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
她的喉咙已经被掐的发不出声音，夏以柳这才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是又怎样？咳咳……你现在就可以去告我，可是你有证据吗？检察院会信吗？”她嫣然一笑，“他们眼里，什么控制时间，不过是儿戏。咳……”
又是一拳砸在她的小腹上。夏以柳冷冷地看着她，“你告诉我那些事，都只是为了让我帮你做那些你不能做的事。对不对？”
“对！”林念一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过是把你当做了工具人，你的权力可比我大多了，不选你，选谁？”
“呵。”夏以柳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甩在地上，她后脑勺着地，一阵头晕目眩，只感觉五脏六腑被炸开，四肢都要散架了。
“我差点忘了你林念一可是从八岁起就一个人在东海湾生活的人，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让我看到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林念一，不会连林念一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
“真的假的重要吗？那你说，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推翻资本的世界也是你的目标，那你杀人又算什么？你做的这些事，你和那些施暴者又有什么区别？”
夏以柳把她死死地压在身下，一时间竟忘了她是个心脏病人。
“对，我就是和他们没区别。”她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就是给冉柳和左浮报仇。”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你就动手啊。犹豫什么？”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林念一的脸上，她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个鲜红的掌印。
夏以柳的手颤抖着，放开了她的脖子。
她看上去情况很不好。夏以柳放开她之后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她才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吃下。
“明天，跟我去自首。”
“自首？”她挣扎着想起身，却疼的再次倒下，索性放弃了站起来，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打在身上生疼。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在刚刚的挣扎中也散了，像海藻一样飘在泥潭里。
她的脸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一个鲜红掌印，脸色苍白的令人发指，但嘴角还带着丝丝笑意。即使狼狈至极，却依然像是童话里的公主，美得惊心动魄。
她已经虚弱到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她只觉得累。
“林念一，你告诉我，你那天说得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
她扯了扯嘴角，“我说都是真的，您信吗？”
“你信吗？”
林念一抬起手挡了一下雨，她笑了，那像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解脱的笑。原本已经动不了的身子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夏以柳。
夏以柳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强硬地把她拖起来，抵在墙壁上。
“回答我，为什么？”
“既然……已……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你……你就应该去检察院告我，让警察来告诉你答案。咳咳咳……”她突然止不住地咳起来，一行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泥水里。
“你还是不肯认错吗？”
夏以柳一手把她抵在墙上，一手揉拧着她还有婴儿肥的脸蛋。不知不觉地，竟玩上了瘾。
也不知道是哪个点触碰到了她，她突然一口咬住一直抵在肩膀上的手的手腕处。
“嘶……你怎么还学会咬人了？”
夏以柳把手抽回来了，她也毫无意外地跌坐在地上。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夏以柳的手腕上起了两行牙印，由此可见，林念一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不过，林念一现在真的没力气了，浑身剧痛。
雨水顺着她的下颚滴下来，她只觉得又累又冷，好想就在这里睡了。
夏以柳现在也冷静多了，看了看浑身湿透的两人。咬咬牙，不顾她的反抗，一个横抱把她抱进屋，上了楼，进入她房间里的浴室，最后把她放进了浴缸。
“您这又是做什么？”
夏以柳把她掉下来的外套晾了起来，看了眼浴缸里的人，“需要我帮你吗？”
林念一把头撇到一边，她也顾不上害羞了，在她面前开始脱毛衣。
只是，刚一抬手就被一股剧痛直冲大脑。
“行了，别逞强了。我帮你洗。”
疼痛终是让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包括害羞。任由夏以柳帮自己脱衣，洗澡。
夏以柳曾以为她只是因为生病导致的脸色不好，不过，她今天才知道，她是天生的牛奶肌肤。虽然，因为刚刚的打斗，手上背上还有腰上都起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期间，林念一好几次疼得一缩。甚至没忍住发出了闷哼。
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落在身上的每一拳，每次被狠狠摔向地面，都实实在在地让她的每一个关节受到了冲击。更何况夏以柳下手不轻，所以疼成这样并不意外。
夏以柳紧抿着唇。她已经冷静很多了。她也不是一定要把人打成这样，但凡林念一认个错，或者给她撒个娇，她都不至于下如此重手。
不过，林念一不会，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估计也是。
她的骨头总是在她希望她软一点的时候突然变硬，就像现在。
夏以柳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把她头发上最后一浮泡沫洗去。
她用浴袍把她裹起来，然后拿浴巾轻轻帮她擦拭着头发。
身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林念一用余光看了一眼夏以柳的手腕，血已经结痂了，只留下两行深深的牙印。
“好了，我先抱你去床上，等下再帮你吹头发。”
她躲开了夏以柳的手，想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不用，我能走。”
夏以柳扭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刚刚站起来那嘴角的一丝抽搐，她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她只是简单洗了个澡就出了浴室，发现那人头发也不吹干，就把自己裹进被子。
她摇摇头，拍了拍那堆凸起，“头发不吹干就睡觉，可是会生病的。起来。”
见她半天没反应，夏以柳一把把被子掀开，强行把那人拉坐起来。
“别动。不然，我们就再来一次。”
林念一不再反抗，耳边也缓缓传来吹风机工作的声音。
夏以柳的动作很轻，更像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抚。
等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林念一背对着她说道:“您这又是何必呢？我罪大恶极，您应该把我送进公安局才是。”
夏以柳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回道:“我当然要把你送进去，不过，不是现在。”
“是吗？”她躺回被窝，脑袋靠着床，突然就笑了，“我还以为您和那些人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原来，又是我的自作多情。”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我要休息了。请您出去。”
夏以柳到一楼的卫生间洗了两把冷水脸。寒冬腊月的，刺骨的冰水顺着下颚滴下来。她痴痴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讲道理，而是冷静。不管是她，还是林念一。
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从不发脾气的人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情绪失控。那一定是太无能为力，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这丫头下口是真的狠，到现在牙印都尚未完全消下去。
这个小狼崽子。
这一路上怀疑她是凶手的人太多了，她都忍了下来。如果她真的是，又为什么会委屈呢？
夏以柳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这是做了些什么事啊？怀疑她教唆保姆杀人，打她，给她扣莫须有的罪名。
不过，她也不是懦弱到不敢面对的人。
她煮了两个鸡蛋，热了杯牛奶。她知道，那家伙肯定还没睡。
她敲了敲门，“念一，睡了吗？”
“睡了。”简短，且不带任何温度。
夏以柳笑了笑，发现她没有锁门，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她已经坐到了书桌前，手里拿着笔，面前摆着平板，估计又在研究法医学了。
“睡了还能回答啊？”
“出去！”她一向不喜欢不经她同意就进她房间的人，就算之前没发生那样的事。
夏以柳把牛奶放到桌上，找了根凳子在她旁边坐下，然后把鸡蛋敷在她微微红肿的脸上。
林念一皱皱眉，低吼道:“你听不懂吗？”
“听懂了，所以，想给你道歉。”
“不需要。”她起身把平板锁屏，关上台灯，“我要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一瘸一拐地上了床。
夏以柳看她躺下，背对着自己，又把台灯打开。把凳子拉到床边，把鸡蛋继续给她敷着。
“念一，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了。”
那人又是半天没说话，她只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不用转过来。听我说就好。”
她咽了口水，“一直以来，我们都欠对方一次坦诚的交流。不管是上次运动会，还是这次。上次我们很快就和好了，因为你的大度，所以我自愧不如。”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这次的话，是我错了，不应该凭想象就推断你是凶手。对不起。”
林念一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角悄悄滑过两滴泪。当然，夏以柳没看到。
“我错在太过武断，不该不相信你。而你，你错在不应该对什么都充满猜忌。因为你不知道，你猜忌的人，有多信任你。同时，你太多面性，很难让人真正愿意接近你。”
“是吗？”林念一突然就笑了出来，“那你现在又了解我多少呢？你说我和她们没区别，那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夏以柳被她说的一怔。她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遭受校园暴力了。我叫林念一，所以我从来都是被剩下的那一个。却从来都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
她把双腿蜷缩进臂弯，“八年前，必须送一个孩子回国的时候，我爸妈选择了我姐。回来上学之后，班级永远是单位数人数，所以只要两两组队，我就永远会被剩下。”她吸了一下鼻子，“我本来就是个命不长的人，随时都可能死。有必要跟你玩心机吗？你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真的。”
说出来，真是舒服多了。
她从来不是喜欢怨天尤人的人，只是偶尔需要发泄。
“不要做无病呻吟了。你父母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多吗？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要抱怨命运不公。你生病了，你父母还有能力给你治。以后再觉得自己可怜，你就想想那些没有父母的孤儿，和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吧。你就知道，你有多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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