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二月三日，林念一的生日。可是，她并不开心。
因为种种原因，杨婧柔还是决定回墨尔本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本以为妈妈可以赶上自己今年的生日，但希望还是在只剩下一周的时候落空了。
往年生日，慧姨会给她做蛋糕。郑星芊，顾梓卿，梁聪文会祝她生日快乐。
可父母那里，却只有一通视频。有时候，连视频都没有，只有微信上突然出现的红包。
她不会邀请别人参加她的生日，也不喜欢吵吵闹闹。那种生日宴互相扔蛋糕的场面，她也只在电视里见过。她甚至会从心里疑惑:这样开心吗？
不过，今年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能是寿星的特权，早上起床的时间从五点半被她私自延长至了六点。
夏以柳和慧姨都起了床，慧姨照例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她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戴了眼镜，身上还是穿着白色纯棉睡衣。
“慧姨出去了，快吃吧。”夏以柳拿着手机，对张望的她说道。
“谢谢姐姐。”
夏以柳放下手机，“高三考试，我们居然放假。真是给你这个寿星面子。”
林念一把面咽下，“不过是怕我们影响学长学姐罢了。”
“那就是你们要反思的问题了，为什么别的学校都不放假，偏偏只有你们……”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已经浮起了一丝笑意。
她擦了擦嘴，“也是您要反思的问题吧。”
夏以柳绽开笑，“对。我们都要反思。”
她语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林念一以为是慧姨，便开了门。却不想，来人是两个穿着警官制服的男人。
警察掏出警官证，以示身份，说道:“林念一同学是吗？”
“我是。请问有事吗？”她的语调很冷。因为她对东海湾的警察从来都没什么好感。
“我们手上的一件案子需要你的配合，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挑挑眉，“没问题。不过请二位叔叔先等一等，我需要收拾一下。”
“可以，不过请快一点。”
看这别墅的规模，他们估摸着这肯定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算他们提醒了，没个半小时，肯定也出不了门。
事实上，林念一也确实这么干了。
她关上门后，把碗筷收进厨房洗净放进了碗柜。然后上楼换了件得体的衣服，顺带还拿手机给远在墨尔本的家人放了条视频。
等她再下楼，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二位叔叔还有什么问题吗？”她对两个警察眨了眨水亮的眸子。她把长发规规矩矩地扎成了一个马尾，看上去就是个乖学生样。
“走吧。对了，”其中一个警察拿了个手铐出来，“请配合一下。”
她愣了一下，继续说道:“叔叔，我不是犯人。您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好意思林小姐，这是我们局里的规定。别让我们难堪。”
规定？她勾了勾嘴角，“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从吗？”
她把手伸出来，一声清脆的上锁声音，让她想起了运动会的事。多么相像的样子，找不到什么不一样。
上了警车，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她这个样子跟犯人有什么区别呢？
紧闭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到了警局，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倒是和她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有几分相像。
“认识冉柳吗？”
“认识。同班同学。”
“她死了。你知道吗？”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本案的最高指挥官。
“是吗？”她的眼神一直盯着桌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警察强压着怒火，继续说道:“据说你跟她有矛盾，还曾扬言，说她死了活该。是真的吗？”
“是。”她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这是承认了？”
“什么？”林念一总算抬头和面前的警察对视，“那是她接二连三地打扰我的正常生活，难道我还要像伺候老母亲一样对她吗？”她只觉得好笑，这些警察查案都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那你凭什么说她不是你杀的？”
“那您凭什么说她是我杀的？”她不甘示弱地反问道，“就凭一句气话吗？”
将近两个小时的问话，警察手里现在也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不得不把人放了。
总算被解了手铐，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出警察局，就看到夏以柳在外面等她。
“姐姐……”
夏以柳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走吧。今天过生日呢。”
她抿抿嘴，“我都被怀疑成杀人犯了，还过什么生日呢。”
“怀疑而已，又不是说真的是你。我相信你。”
她试探性地把头靠在夏以柳肩上，没有被推开，才把脸也埋进她的肩膀，小声说道:“不想过了。”
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脸，“乖，生日该过还是得过。”
折腾这么久，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夏以柳给她设计的生日惊喜，看来是要缩减了。
“念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重口味。”
林念一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天地良心，她事先看电影预告的时候根本没有这少儿不宜的一幕。
因此，她们在电影还没有放完的时候就溜了出来。
“电影是看不成了，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林念一摇摇头，跟中午一样趴在她肩头，“姐姐陪我就好了。不用到处玩的。”
“好，我陪你。”夏以柳估摸着这丫头是在警察局待了一上午，心情不好，只想静静。
她抱紧了肩上的人，和之前一样抚摸着她的长发。
那人享受似的在她肩上拱了拱，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想和你合奏。”
“好。”
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了，慧姨烤好蛋糕放在餐厅就走了。
“想吃吗？”
“端到天台上吧。”
“好。”
夏以柳帮她把蛋糕端到了天台上 ，然后从房间里拿出已经结了一层灰的小提琴包。
她是拥有速学能力不错，但是看手上的老茧就知道，她确实是大学乐队里的小提琴手
简单调音过后，她们终于可以开始今天的合奏。
夏以柳已经见过林念一弹钢琴的样子太多次了，这却是林念一第一次见她拉小提琴的样子。
她们的合奏曲叫《起风了》。
林念一也曾用钢琴弹奏过这首歌，但是，小提琴的加入，好像更完美了呢。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
可能觉得气氛到了，林念一开始了弹唱。
一曲终。即使没有提前排练，但她们的配合依旧堪称完美。
“这首歌不同的人可以唱出不同的感觉。我听过很多版本，但是，你还是给我与众不同的感觉。”夏以柳把小提琴放下，“有人说《起风了》这首歌，很适合离别的时候唱。可是，我还是更喜欢久别重逢的时候，在耳机无限循环这首歌。”
林念一歪了一下脑袋，笑了笑，“它本来就是温暖的日系旋律。”
夏以柳看着她愣了愣，接着又听到她说:“以前，乐队演奏这首歌的时候，主唱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效果总是不理想。”她看向她，笑道，“谢谢您啊，圆了我一个念想。”
夏以柳先是一笑，然后坏笑着调戏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唱功比他们都好喽。”
见她起来要和自己闹，夏以柳把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前，然后捏了捏她的脸，“不闹了，生日快乐。”
林念一嘟着嘴打掉她的手，“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早就准备好了。小东西。”她从包里拿出一对包装精致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分别躺着一根手链，上面带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头像，并附有磁吸。
夏以柳给她和自己分别戴上，问道:“喜欢吗？”磁吸没有解，所以她们的手紧紧连在一起。
林念一微微弯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藏了起来，嘟囔道:“好幼稚啊。”
“那你还给我。”
“你都送给我了。”林念一护着手腕。低头看了一眼它，不再浅笑辄止，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她的是海绵宝宝，夏以柳的是派大星。手环上还刻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失神的这段时间，夏以柳已经点好了蜡烛。
“许个愿吧。”
她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我希望:
妈妈顺利生下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母子平安。
爸的实验顺利。
姐姐在墨尔本大学学业顺利。
夏老师带我们到毕业。
我……
好像有点贪心了。
她睁开眼，一口气把蜡烛吹灭。夏以柳重新拿起小提琴，为她拉上一曲《生日快乐》。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点在她的鼻尖上，“生日快乐，一一。”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学着杨婧柔的语调。
林念一一愣，“谢谢姐姐。”
“许了什么愿呢？”
却那人闷闷地说道:“哪有您这样问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好好，不问了。”她伸手揉了揉她耷拉下去的脑袋。
看着被布置成生日主题的天台，她终于露出了那对酒窝，“我的愿望是，您留下。”
夏以柳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道:“好，我不走。”
洗过澡后，夏以柳把林念一叫到她的房间，让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了，又看了看发呆的那人。
从另一个包里拿出一条蓝色水晶项链，戴在林念一白净的脖子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收了它，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这我不能收。”
夏以柳拉住她的双手，使她无法去摘项链，“我妈妈走了。除了我，只有你能收。”
“什么意思？”林念一眉头紧蹙，一时间实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林念一。”
“您很久之前就说过了。”
“不是老师对学生。”
林念一一怔，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按着自己的人，“我听不懂。”
“和我在一起。”
她猛然站起来，夏以柳也没有再按着她。
“你半个月前才讲过早恋的问题，现在就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
“我可以等你到成年。”
夏以柳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却被林念一一把挣开，“夏老师，我们是师生，而且也只能是师生。不要越界。”
她想走，夏以柳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来，“我还等你，直到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夏以柳抓的很紧，林念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扒下了她的手。
“夏老师，不要互相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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