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
运动会的开幕式最痛苦的莫过于,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还要听校领导讲话。
校长讲话终于结束,终于可以开始布置赛场,也终于不用再听老头子在台上“叽哩哇啦”地说一堆有的没的。毕竟,学生们在意的是比赛。
等比赛开始,林念一就回了教室。运动会一向和她没什么关系。
“哗啦——”一声,她的书包里掉出一大堆垃圾。
这段)时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莫名其妙被锁在厕所、收到各种警告信亦或者像今天这样书包被塞一堆垃圾等等。
她用扫帚把垃圾扫进垃圾箱,却发现,书包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握紧了拳头,眉头紧蹙。在座位旁边怵了好久,她突然摘掉眼镜,朝操场的方向走去。
她眼神凌厉,不带一丝温度,走到冉柳背后一把把她推到墙上。
“林念一,你发什么神经?”
冉柳拼命挣扎着,奈何她根本挣不开林念一。
“都看着干嘛?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开!”
林念一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吞没了,几个男生都拉不开她。
“我的东西在哪里?”
“神经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念一嗔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痛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各种下流不堪的词。
不知道是被哪个点触摸到了底线,她用力把她推到地上。如果不是夏以柳及时拉住了她,估计拳头就落在她脸上了。
“念一,你给我冷静点。”
“别碰我。”她一把甩开夏以柳的手。她的眼里除了愤怒,再也找不到其他。
她从旁边抬了跟凳子,顺势就要砸过去。
幸好,在凳子快要砸下去的瞬间,夏以柳从包里拿出手铐,才得以控制住失控的她。
“这哪像心脏病啊,是精神病吧。”
“怕不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吧。”
……
夏以柳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也不是滋味,看了看那人还紧握着的拳头。叮嘱体育委员组织好学生参赛后,她拉着林念一进了办公室。
她把她扔进椅子。看着她那因为挣扎而发红的手腕,双手撑着椅子把手,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打死她吗?”
“她该死。”
夏以柳一怔,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念一。“那也不是你动手打人的理由,所幸冉柳不是头部着地,不然,你这辈子都完了。”
“是吗?”她抬头和她对视着,“夏老师,您不去教育那些施暴者。把我铐起来算什么?瘫了死了,都是她活该!”眼底的怒色又一次燃烧起来,不过这次倒是冷静多了。
“那你这个样子,和施暴者又有什么区别?林念一,你不是小孩,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她为数不多几次叫她的全名。她想起身,夏以柳就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
“不要碰我!”
“不要逼我动手打你。”这句话一出,那人总算安静下来了。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有气。解决办法的问题有很多,用错误的方法去解决另一件错误的事,那你和那些欺凌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夏以柳轻轻捏着她的肩膀,“你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
“哟,这是谁啊?早上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蔫了?”左浮抱着手,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不屑地说道。
夏以柳临走时没有给她解手铐,让她看上去像个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
她微微睁开眼睛。已经冷静下来的她,只是勾了勾嘴角。
“还耍威风呢?你他妈的心脏病就该直接把你弄死。你这种人不配活!”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他妈笑什么呢?”
“笑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论不要脸程度,你们两个真是绝配。”
“你他妈找死!”说着就要把巴掌砸到她脸上。
“左浮,打架找我才对。”梁聪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他的巴掌拦在空中。
“梁聪文,关你什么事?”左浮把手抽了回去。
“你打我闺蜜,跟我当然有关系。”
“什么?”左浮露出不屑的狞笑,“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两个,就等着为自己收尸吧。别想好过!”
等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了,林念一才再次睁开眼,“不是让你别管吗?还来干什么?”
梁聪文走到她跟前,“我能不管你吗?”他看向她手腕上的手铐,“啧,这夏老师还真是狠呢。限制你人生自由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她皱皱眉,“跟你没关系,赶快走。”
梁聪文坐到办公桌上,“走哪儿去?现在肯定全班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了。你还不赶紧拉拢我,相依为命。”
“走开吧,我不需要你帮我。”她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某些人明明孤独得要死,却还是死不承认。你也是够绝的。跟顾梓卿都要对着干。”
她把手上的水对着他砸了过去,“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梁聪文用手挡了一下她扔过来的水瓶,哀怨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拿着手铐在我眼前晃呢。我看了害怕。”
“那要不要把你也铐起来。”
夏以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门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俩。
她走到林念一面前,看了眼梁聪文,“等着跟她一样吗?”
“你……”他还想说些什么,收到她那不容置辩的眼神后,只好退出了办公室。
确认他已经出去后,夏以柳撑着椅子的把手,“说说吧,一个早上都反思了些什么?”
林念一把头扭到一边,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你不觉得你今天太过分了吗?”
林念一只是皱了皱眉头,依然没有看着她。
夏以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看了看她腕间的手铐,又看向她,虽然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她放缓了语气:“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你不觉得你今天太过分了吗?”
“我……”
林念一总算抬头与她对视,刚吐出一个字,一根手指就放到了她的嘴唇前。
夏以柳一边帮她解手铐,一边说道:“我给你批假,运动会结束前你暂时不要来学校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运动会必下雨”的定律,她刚从学校出来就下起了毛毛雨。
她坐在出租车的后排,毛衣把发红的手腕遮了起来。耳朵上戴着耳机,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因为下雨,坐在车里往外看很是模糊。索性,她就闭上了眼睛。
“姑娘,到了。”
司机的一句话总算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她笑着说了句“谢谢师傅”便下了车。
“念一,运动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面对慧姨的关心,她强撑起一个笑容,“没事。我妈呢?”
“她在房间休息呢。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
“不用了,谢谢您。”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楼,书桌上依然摆着一杯水和一袋药。
把药就着水咽下后,她把自己扔进了床,然后紧紧缩成一团。
她确实心里有气,不过那不是怨气,而是委屈。
她是有不对的地方,那那些人呢?他们扔她东西,把她锁进厕所,往她的抽屉和书包里扔垃圾的时候,夏以柳全当没看见。她不过是反抗了一下,就被她锁在办公室整整一个上午。
夏以柳让她运动会结束之前都不要到学校,这是什么意思不说她也懂。不过是怕她又惹出什么幺蛾子罢了。
如果她真的信任她,相信她的人品,又怎么会这样对她呢?
这样想着,她的眼角滑过两行清泪,流到了耳朵里。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强撑起一个勉强的笑,也不知道是笑给谁看的。
算了,就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