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雨一直下到中午也没停。第五节课下课，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林念一一个人。

顾梓卿把饭盒放到她桌子上，“趁热吃吧。”

“谢谢。”

“如果郑星芊在，你肯定不会受这种委屈。”顾梓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她。”

闻言，林念一放下餐盒，擦了擦嘴，“她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她走的。”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我说错了吗？她放着书不读，要去上海寻苦吃。不是有病是什么？”

“啪！”

语音刚落，她的脸上就出现一个鲜红的掌印。

“算我看错你了。知道为什么大家排挤你吗？你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顾梓卿扔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半晌，林念一捂着被打的地方，明明眼底还泛着泪，脸上却扬起了今天最真实的笑。

离午休还有二十分钟，失神了好久的眼睛突然恢复了灵气。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窗外的雨声静了，快要飘落的树叶也悬在半空中……一切都静止了，她是唯一能动的人。

她用胳膊枕着脑袋，因为没有戴眼镜，她的眼睛显得又亮又大。

世界很安静，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这是慰藉，也是折磨。

她晃神间，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肩，吓得她一下子就把身子直了起来。

“我，别怕。”夏以柳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没事吧？和梓卿吵架了？”

她的眼神瞬间瞬间黯淡无光，轻轻啄了一下头。

“这可不像你了。”

“是吗？”林念一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中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闪电。她继续说道，“这一点都不重要。”

“那我们说点重要的。”夏以柳注视着她的侧脸，声音冷了好几度，“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有意瞒您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夏以柳厉声道，“静止时间是件大事，你怎么能……”

“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林念一看向她，眼角滑过两行清泪。顾梓卿打得不重，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红印。“我只是想静静而已。”

见她流泪，夏以柳实在于心不忍，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一切质问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回到家，梦醒了，林念一也变回了那个林念一。

晚饭后，她照例陪着母亲到海边散步。依然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搀着她的胳膊。

“一一，你还是在参加音乐社吗？”见她点头，杨婧柔把她的围巾扶正，“坚持是好事，可是你也要分清轻重缓急。明年高三了，课余爱好不应该占据你太多时间。”

“妈，您放心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嗯。我相信你。”杨婧柔笑笑，“夏老师在我们家住的还好吗？她有没有不习惯？”

林念一摇摇头，“她没有提过，她每次都说挺好的。”

杨婧柔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肚子上。一个多月过去，她的肚子大了些，但也只是胖了肚子。

“一一，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林念一想起和林安阳的那次对话，摸了摸耳朵，再一次说出:“我想要哥哥。”

“淘气包。”杨婧柔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给你哥哥想个名字吧。”

她蹲下身，把耳朵贴在母亲的肚子上，似乎这样就可以听到那个孩子的心跳。

“妈，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好好照顾您的。”

杨婧柔帮她理了理头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才对。”

“不对，”她站起来，握着母亲的双手，“如果保护不好您，哪还有弟弟妹妹？”

杨婧柔眼眶一热，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乖孩子。”

肇抚洞

按熟悉的路线，夏以柳走进一所就不算豪华，也不算破旧的居民楼。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家具都结了一层灰。

“夏老师来的有点晚呢。”上次在车里的那个男人此刻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学校事情有点多，所以耽搁了。樊总不会介意吧？”她在桌上放了一张垫子，把包放在上面。

被称作樊总的男人嗤笑了一下，把烟插进烟灰缸，冷冷道:“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我可是很忙的。”

“我为什么找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夏以柳抱着手，气势上丝毫没有输给他。

“不就是林念一本来就会控制时间吗？”他一脸戏谑地看着她，“难道我们的夏老师，这就有挫败感了？何况，骗你的人是林念一，不是我。你应该去质问她才对嘛。”

“她要是能告诉我，我还来找你干什么？”她的音量提高了几分，“那张照片也是你拍的吧。”

“啧，那又能怪谁呢？是你的学生太小心眼了，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谁知道他们这么经不住开玩笑。”

“玩笑？”夏以柳冷笑一声，“你的玩笑没有让任何人觉得好笑，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玩火自焚？”樊军一步一步靠近夏以柳，讪笑道，“夏老师说话真有意思，我可没有玩火，我只不过是帮你教育教育学生罢了。早恋这种事，实在败坏你们学校的风气嘛。”

“就算败坏学校的风气，那也是该学校处理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林念一又有什么关系？”

樊军勾起一边嘴角，“第一，林念一被校园暴力跟我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第二，这件事她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应该反思你自己。”他一步一步靠近夏以柳，“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