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似乎很奇怪,不仅夏天来得早,就连寒冬似乎也比往年更早地到了。仅仅只是十月初,气温就降到了个位数。
“阿姨好。”郑星芊照常来找林念一,只不过这次给她开门的人变成了杨婧柔。
“你好。”杨婧柔打量了一下这个个子高高,身材健硕的女生。和一一真是很大的区别呢。
“阿姨,念一在吗?”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来林念一家了,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拘束起来。
杨婧柔对她温文一笑,“念一在房间。”
谢过林母后,郑星芊按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小跑找到林念一的房间,径直推门而入。
林念一皱皱眉,“为什么不敲门?”
郑星芊也不管她生不生气了,揽过她的肩膀,“江湖救急。”
林念一放下笔,拿起手机确定了一下日期,是放假第二天没错。放在以前,郑星芊一般只出现在开学前的一两天。
不等她开口,郑星芊已经把书包里的卷子和练习册拿了出来,压住了琴键,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帮帮我喽。”郑星芊冲她眨了眨眼。
“自己先做。”
“不会。”
林念一拿起一本书砸了一下她的头,“想什么呢?自己做!”
郑星芊撇撇嘴,知道林念一不会帮她,无奈只能把书和试卷拿到一旁的书桌上开始埋头苦干。
奋斗了两小时,可是带来的作业不过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林念一给她端来一盘水果,“补补脑吧。”
郑星芊抓住她的手,撒娇道:“帮帮我嘛,你最好了,念一~一一~”
林念一无奈扶额。一个一米七三的大高个,要肌肉有肌肉,要线条有线条的,像只哈巴狗一样对你摇头晃脑。
“哪些不会?”
“都不会。”
林念一摇摇头,“好吧,我一道一道给你讲。”
她低头认真写字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会感叹一句“岁月静好” 。因为她太干净了,不只是因为她长相白白净净,而是她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虽然郑星芊平时橡皮猴一样,但是林念一给她讲题的时候,她也能安分地像只大金毛:规规矩矩听讲,认认真真做笔记。
一个上午过去,郑星芊带来的作业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当然,时间也已经过了饭点。
事先和父母说好不用等她们,所以她们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摆着一桌已经凉透的菜。
细心如林念一,虽然她父母不在郑星芊放开了不少,但是她还是发觉了她的异常。这顿饭两人吃的各怀心思。
吃过饭,林念一准备去厨房洗碗,郑星芊一把拉住她,说道:“这些粗话不适合你,你的手还是留着弹钢琴吧。”
林念一被她逗笑了,“哪有那么精贵啊?”她没有听郑星芊的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郑星芊也没有再伸手去拦她,只是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下巴被削的很尖,除了有点婴儿肥脸上挂不住一点肉。
被她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林念一麻利地把洗净的碗放进碗柜,转身看向郑星芊,说道:“回我房间吧。”
郑星芊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上楼,进房间。然后看着她把放在柜子里的药吃下。
“那个药,苦吗?”
林念一忍俊不禁,问出了埋在心里的疑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啊。”她露出一行大白牙,和以前一样笑得没心没肺。
林念一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下,“你还是一点都不会说谎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郑星芊再也笑不出来,看着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她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缓缓开口道:“我要离开东海湾了。”
林念一愣了愣,“去哪儿?”
“上海。”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念一……”郑星芊的手扶上椅背,“你知道的,我的文化课已经垮了。我要去那边另谋生路。”
林念一抿着嘴。她很想告诉她,她还没有垮,即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也会尽全力帮助她。想让她留下。
却不想,一开口就变了样:“梓卿知道你要走吗?”
“嗯,我父母已经给我办好了退学手续,”郑星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念一捏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你不要怪我,我……”
林念一把水杯放到桌上,站起来看着她,脸上也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东西收拾好了吗?”
“当然。”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那么早的飞机。”
郑星芊走后,林念一在椅子上出神了好久,就连杨婧柔进来给她送曲谱她都没有注意到。
杨婧柔帮她把钢琴盖合上,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怎么样了?”见她出来,一直在门外等待的林锐泽问道。
“可能是舍不得吧。”杨婧柔无心回答他的问题,“老林,我觉得,我们应该重视和一一的交流。”
“是,青春期的孩子真是难对付,等我们走了,给她找个人陪吧。”
“老林你错了。”杨婧柔否定了他的观点,“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墨尔本,却把一一一个人留在中国。我想留在这边,一来可以照顾一一,方便带她去医院复查;二来,多和她交流交流。”
林锐泽对她说的表示赞同,回道:“也好,这丫头知道了,肯定高兴惨了。”
他们不知道,林念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趴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听了下来。
是埋怨吗?好像不是。
是欣喜吗?好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