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王母屈身募桥资,吕仙行侠误善心。
话说王母娘娘携玉灵儿,进得苏州古城,只见那大街小巷,小桥溪水,星罗棋布,好不繁荣。
游得几日后,却是有了很多了解,见这苏州古城,堪称丝绸之乡,绸缎纺织,技巧且精,更是遍布古城。不单单是绸缎纺织,其他手工艺品,也是技巧品精,金银饰品,工艺精湛;玉石器件,雕琢细妙,堪称天成。
只是,这丝绸之乡的丝织绸缎,大多都显素净,色彩趋于单调,实在是美中不足。
于是,王母娘娘又生善念,欲寻得一位善德精干之人,将天宫七彩云霞,龙凤呈祥,百鸟临朝,万花争艳等仙法神技,传授之。
经过王母娘娘,数多日之明查暗访,终于在这苏州城内,一条溪流之畔,小桥之旁,寻得一双至善至仁之夫妇。这对夫妇,祖传丝织手艺,其夫勤妻巧,且又双双技巧心灵,最善剌绣,古城远近闻名。王将贵侯,常邀不卑;平民百姓,屡请不拒。特别是,若有那贫家女子求技者,更是善传精授,以解其贫之根本。
于是,在一个朦胧无月之夜,趁着这对夫妻,施善返转之际,在那清溪之上,小桥之中,王母娘娘,驾起祥云,发出七彩豪光,化做散花仙女,身穿龙凤云衫,系一条五彩长绸飘带,手拎金光四射之溢彩花篮,若飞天神女般,一路飘然行来。
姗姗行之,将那花篮之中,七色之花朵,向那缓缓而流的溪水之中,并和这一对,挑灯夜行之行善夫妻,扬扬洒洒,播撒了下去。
说也稀奇,这些五颜六色之鲜花,落入溪水中,便化成五色缤纷之彩霞。更奇者。那些个彩霞,飘至这对夫妇衣衫之上,便立刻化做七彩斑斓之绸缎。
夫妻两相互惊看,只见对方衣饰,光华四射,异常夺目耀眼,真乃美至极致。
于是,这苏州古城,从此有了,这七彩缤纷之锦纷丝缎,更不负这“丝绸之乡”美称了。
而这坐溪上小挢,从此,便被人们称之为“花桥”。小桥两头的小巷,就被人称之为“东花桥巷”和“西花挢巷”了,而那潺潺之溪流,当然就被人心称之为“花溪”了。这溪,桥,巷,更是在这苏州城内,显名显圣了。
王母娘娘,见功成圆满,丝绸之乡也更加繁荣,便携上女童玉灵儿,再向北境游来。
这一日,来到扬子江畔,自然又是一番悠闲游览。
却说,这扬子江,正是中华父之龙,全名曰之长江。其,正是长江下游,由金陵至东海之海口江段。他由昆仑山,玉树园林起始,穿千山,汇百川,聚万水,过百峡,一路狂奔。经扬子江,滚滚东流,汇人浩瀚之东海。
这扬子江段,古来又称为扬子津,最是水宽浪高流急。古来便被喻之为,南北往来之“天险”,更是将大江南北两岸,人文即贸易往来阻断。
这扬子江北岸,有一古老城廓名曰扬州,古时又称广陵。
这里是神州南北,水上物资,贸易运输之要道。·扬子江。由西至东,流经此地,东西南北,贸易往来之所必经。正如前面所说,扬州古城,即广陵,历来便有水乡泽国之美誉,更是美女才子辈出之福地。
天下达官贵人,才子富贾,无不以游扬州,而为幸事。并有许多文人墨客,为扬州激兴赋诗咏词。
曾有天朝文曲星君李太白,其七绝《送孟浩然至广陵》最为叫绝。
诗曰: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情与景交溶,曾醉倒多少游人。
天空湛蓝,飘着几朵白云,让人心旷神怡。在那云霄之上,苍宇之中,由那湛蓝间,飞出几行鸿雁,翩翩而来,拼出形状各异的图案。
大江西来,山碧峰翠,英姿挺拔。有的平铺展开,坦荡宽广;有的高越万丈,直耸云霄;有的层叠交措,势若万马奔腾。
其间,苍松翠柏,绵延不绝,鸟语花香,风彩各异。
山峰下,林荫中,隐约可见石砌小路,朝远处漫延。江水边,岩石上,一个古色古香的,用莫名之木造成的六角小亭,清晰可见。
那天,那云,那雁,那峰,那水,那林,那花,那草,那蝶,那蜂。彼此呼应,浑然天成,各领风骚,相得益彰。
正有那五绝,《入广陵》可鉴。
诗曰:
花时赴广陵,
烟柳满风亭;
帆影频来去,
飞鸿羽落轻。
略近处,一大一小,一对美若天仙的美人儿,由远而近,款款行来,显得轻松悠闲。她们正是王母娘娘和玉灵儿。
这一日,母女两,来到大江岸边,先见人头涌动,十分热闹,再见有许多人众,以小舟为渡,往来于大江南北,两岸之间。虽然得益于两岸贸易,但那江中风大浪高,以几叶小舟渡人,实在太是危险。
这里忽然想起一首禅语,正于这往来世人,有些许感悟。
语曰:
人生本无念,
佛家讲自然;
道中参古今,
筹谋也枉然。
看那往来于大江两岸,视危险于不顾,轮渡商贾人众,却是各怀欲念,抗争自然,古今多见。筹谋未必也枉然,超渡愚蒙随天缘。
哈哈,跑题了,书归正传。
却说王母娘娘,将这渡江险情,看在眼里,心却悬在喉间,但苦无良策。
到得后来,见有一巨人至此,虽然也经历多险,却也暂算安然。
再后来,见那巨人,以双腿为桥,两岸人众,到也得了许多日之方便。于是,王母娘娘,在那随众猜谜之际,心中渐渐得出一番善念。
此一善念,却为后人引入无量善源。究竟是何善念?看官莫急,看我下节慢慢叙来。(56)
话说王母娘娘,因那巨人以身为“桥”,施渡众生,心中渐生善念。
心想:此时,以这巨人为桥,只可一时为之,却并非长久之计。总要想个万全之策,将这大江两岸贯通。细思后,只有实实在在搭起挢梁,唯此一法可行,来不得半点取巧弄假。
是想:以法术化桥,只可解得一时之忧,并非长远之计。以实物建桥,虽可得长久,但无建桥之金银。又:以法术化出银两,及骗术也;以移花接木之法取金银,又乃劫盗之术。思前想后,只得慢慢计较。定下心来,募集金银,再施建桥。
你想,天下百姓多贫者,余资不多,甚致多亏。欲募资建桥,也只有在那资足物丰的富贾之人身上,做上番计较了。或者,在那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之类中算计,也未尚不可。
于是,王母娘娘,将心中之策,于女童玉灵儿交待一番后,那里寻得一个无人之处,即化做一位二八年华之美艳少女。
只见她,头戴碧玉鸳鸯发卡,头顶一条浅红通透纱巾,身穿锦绣红粉色湘罗衣衫,两耳玉珠低垂,项处蓝宝石柔黄美玉佛珠项链闪闪生光,粉红衣衫内,一双胸峰挺拔饱满,外罩一领青纱彩蝶披风,绣着春燕戏柳花边,相叠双手,玉臂在那粉红湘衫中,若隐若现。
浅红纱巾中,花容月貌,朦胧可见,虽显羞涩,更显娇体玲珑剔透,娇艳欲滴。
粉红湘罗裤下,现出一双红缎白云绣锦云靴,靴中隐着三寸金莲。
身旁伴着的,同样绝色美丽可爱的小女童,看上去,稚气未脱,确实又是一番迷人心魄。
这一对人见人爱的美人儿,轻移芳步,来到这富商云集之江南岸边,靠紧江边,坐于一叶小舟之中,泊锚于岸。
美艳少女,侧坐于舟尾,身旁是那尚存童趣的玉灵儿。手中拎着,一只平常大小的,玲珑精巧之竹编龙眼花篮。
说是花篮,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其上翠竹,若那游龙戏珠般,工艺精巧,为实好看。
舟首定锚处,一根青竹长竿,插立于水中,长竿之上,挂着一幅绣花飘边锦幡,其上一联幡文,很是招人眼目。
文曰:
吾乃贵家女,
奔来招夫婿;
投银花篮满,
伴君即同去。
此文一出,人头躁动。江边老少,一传十,十传百,人众皆知,这扬子津南岸江畔,多了一位美若天仙之招夫女子。
早有那富家子弟,文人达贵,高官绅士,闻讯而来。也有那花花公子,无聊浪人,意欲一试桃运。
一时间,人头涌动,如海如潮。
起初,人们只是观望,大多是呓呓唔唔,交头接耳,猜语议论。
后来,终于,有一位腰圆膀阔,肥头大耳的壮汉,双手轻松分开人群,还不时大声吆喝道:“闪开了,闪开了。快给军爷闪开了”。那所谓“军爷”者,推开人群,大步流星。不多时,便来到了招夫幡文前。
只见他三十有余,中等身材,体态臃肿,肥头大耳,海口之上,一脸胡须,似若钢针般。大隆鼻,金魚眼,面色微墨。
只见他,身穿绣虎黑缎紧身武官服,头戴武官软帽。那官帽,顶在那颗硕大的头颅之上,显很极不谐调。黑色武士裤,脚上一双狗皮战靴,腰上挂着一把宽背铜柄鬼头大刀,手中拎着一条硕大布袋。
只见他近得前来,看过招夫之幡文,熊吼般嚎道:“美人儿,俺来问你,若是军爷,用这金银,将你那篮儿装满,你可肯跟军爷去了”?
众人虽然有些许不肖,却也向那舟上美女,投来问讯之目光。
女童玉灵儿莫明其妙,将一双美目,看向了红纱巾内。
只听一美妙之声,由那纱巾内飘出,道:“小女子无所挑剔,听天由命,任人只将这篮儿投满,即应约,随事主前去成事”。
看那自称军爷者,露出满嘴黄牙,哈哈大笑,朗声说道:“看不出,美人儿道也爽快”。一阵口臭之气,早已传了开来。
众人掩鼻,四下让开,看向壮汉之眼神,充满鄙视。壮汉也不计较,只将手中布袋,放于地上,抻手入袋,抓出一大把散碎银两,随便投入花篮之中。
哈哈,如泥牛入海,哪里成得了气侯?
壮汉也不介意,只顿得少许,便双手入袋,捧出大把金银,再投入篮中。
当然仍是无有建树。
壮汉性起,拎起布袋,底上口下,将硕大一个布袋,反扣篮中。本以为即可溢出花篮,却不料,金银入篮,虽然仍未装满花篮,那篮底儿,道是略有凸起。
这壮汉,虽然看起来粗鲁,却也不失豪爽。他见金银全入花篮,也未见什么功效,略做迟顿,抖一抖布袋,抬手扔入江中。拍一拍肥腰,哈哈大笑,连道:“有趣,有趣。看来这篮儿,道是一件宝贝。哈哈,军爷今个儿真是服了”。
说罢,站在一旁,做起了旁观者。
这时,由那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约五十有余的老者。只见他一顶乡绅帽,罩在一张,凸腮高额尖下巴,而又瘦痟如猴脸股的头额之上,宽松的暗红缎袍大褂,虽然质地张显贵重,却裹在一具略有驼背的痟瘦身躯上。
你看他,垂下之双手,骨节凸起,显的细而幽长。一条质地尚佳的丝织深蓝长裤,显然也是上品,只是配在这人腿上,却显的很是肥大。一双鹿皮绒靴,道还算是合脚,只是走来的外八字步,又倍添了些许滑稽之象。
待其走至近处,方见这人,一双三角眼,其上配着一对杂毛八字眉,鼻口尚算工整,只是那痟瘦的老脸之上,还星罗棋布般的,排列着难以数清的麻子。一撮山羊胡须,就垂在那尖尖的下巴上。
这人,走至舟处,身后还跟着两名壮汉,都是一色粗布青面佣工装束。这两壮汉,一条扁担,合力抬着一只紫檀深红大木箱。
虽然看这两壮汉很是粗猛,抬着那木箱,却也显得很是吃力。只见那山羊胡须者,分开人众,径直来到招夫舟前,看了看未满花篮,很显满意。
再色迷迷看过少女,呟喝着将木箱停放在了小舟旁。
看阵式来者不善,不知结果如何?稍安勿躁,听我下节叙来。(57)
上节说到,有一麻脸猴型山羊胡须之阔豪老者,带领两名壮汉,抬着一只大红木箱至得招夫小舟旁。
有那识象者,向众人介绍道:
这人姓涂,名安,无儿,有三女。大女曰涂莺;二女名涂倩;而三女名涂婄。都已年过入婿年华。
这涂安,儿时,是一位流浪街头的小乞丐,因无父无母,被一位好心店铺掌柜,收为学徒,其意,是为他寻得一个吃饭的去处。
好在这涂安,很是机灵,店中事务,一学及通,很会经营。时日久了,老掌柜,便将自家独生丑女,嫁了这涂安。
起初,这涂安,还算安份专心经营。等到老掌柜夫妇过世,这涂安,便渐渐显露贱人嘴脸。
先是在外嫖娼,后是逼死丑妻,再后来,竟然无视伦理,轮奸亲女,败坏常刚。再到后来,干脆将店铺,改成青楼,逼迫三个女儿卖淫捡财。
因这涂安,的确机灵,又加之,此地乃经贸交通重地,生意红火。不多年,便发迹。
于是,涂安扩大经营,依靠坑,蒙,拐,骗,掠得许多良家妇女,大做污肉生意,家资日见丰盈。
今日不知何故,生意倍显冷清,许多常客,聚众呓语,尽往江边。
于是,涂安相随,闲游至此,觅见江边多有异样,增了些许闲散豪客。
涂安挤进人群,先见有长竿,高挂锦幡一副,上有幡文说的清楚,听了众人议论,已知招婿之事。
挤至近前,先见那小女童娇美,又见那船中女丽质,三角眼转的几转,倍敢运至,早已起了贪婪之心。
起初有些不舍财资,后来细想:也许连本带利,是个莫大之攥头。
再看有那许多人众,大把投钱,更是心痒难耐,生怕他人抢了彩头。
于是,赶忙回家,寻得部分财宝,领上两名强壮家丁,抬上宝箱,直奔江边,意欲铁定拿下。
如今,只听那瘦猴涂安喊道:“那船上招夫女子听问,如今若是老夫将你那竹篮投满,你那篮儿,可是一并随嫁”?
只见众人,皆向这涂安看了来。
众人心中皆说:这猴子真是贪心,人财皆吞。
但无出声,只是静观正主如何回答。
少许,只听那船中女子答道:“若有那君家将这花篮,以银两财宝投满者,这篮中金银财资,连同我这随同小女,一并随了去”。
“此话当真”?
“只对人言”。
“无有诈语”?
“人人可证”。
“可有失言”?
“决无反悔”。
“好――――”!
于是,那涂安命家丁分开人众,将那硕大一个木箱放置进前,打开宝箱,金光四溢。众人惊目结舌,心中都道:这婊子来钱,真是非一般人可比。
不等众人回神,这涂安,急急催促那两名家丁,连番向那小小竹篮之中,不停投放金银,真乃挥金如土,好不大方。
眼见得篮儿金银,有所增长。涂安越加兴奋,更是催促壮汉们使劲忙碌。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多时,箱内已空空如也。而那竹编花篮之中,金银珠宝,也算增长了许多。说来虽有欲满之象,但也确实明见得差了许多。
山羊胡猴子涂安,有了些许焦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木箱,又看了看似满未满的花篮,理了理稀疏杂毛的山羊胡须,犹豫了片刻,由腰上取下一串钥匙,交给其中一名壮汉,命两人回府,再抬金银。
看来涂安,意欲必得。
两壮汉走后,涂安一双三角眼,不离花篮,好似生怕被人抢了去,脸上经历数般变化,那一副麻脸,也显得更加拥挤。
这其间,有几多人众,欲投金入篮,却被这猴脸山羊胡涂安,蛮横阻拦,生怕被别人投满,占了他的便宜。
那里早气坏并激怒了一人,正是那一旁站立观望的所谓“军爷”。只见他,“叮呤呤”抽出鬼头大刀,横在了山羊胡涂安的项上,狠狠发话道:“奶奶的,你这无癞,怎能这般蛮横无理。你那里,不能将花篮投满,怎还霸着不让他人投搁,真是没了王法。快快站到一旁,等你家取了银子,再来投彩。否则乱了规矩,军爷宰了你”。
于是,那山羊胡涂安,乖乖的安守本份。
众人又重新放心将那金银珠宝,向花篮中投将起来。
说来甚好,那自称“军爷”者,道也仗义,竟然自家个情愿担当起场中护卫来了。
不多时,那涂家佣丁,又抬来三二个大木箱。开箱后,投放了许久。和前面一样无二,又如泥牛入海,早已失了踪影。
那篮儿,仍是欲满不满。只急的山羊胡涂安,抓耳挠腮,频频嚎叫,意欲强抢。又见那“军爷”横眉怒目,虎视眈眈。
无可奈何间,涂安退到了一边。
此时花篮,虽不见满,却又似乎再投少许就可投得满了。众家豪富,更加起劲争投。
而那所谓“军爷”者,早己不再有兴趣,竟然走到山羊胡涂安近前,拍一拍涂安肩膀,虎吼道:“听说你那三个女儿,很有风味,快快带了你家军爷,前去滋润一番,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还摸了摸腰包,由嘴角,发出一声淫笑。
涂安被这“军爷”的轻轻一拍,差点坐倒,抓住了那“军爷”衣装方算站稳。站稳后,扶了扶衣衫,三角眼翻了一翻,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小舟上的花篮,再向几名佣丁挥了挥手,抬着几只空木箱,几人一众,向人群外走去。
众人也不在意。
于是,江边小舟旁,那些黄金,白银,青铜,烂铁等众破玩艺儿,如雨般,落入那无底花篮之中。十两,百两,千两,万两,以至千万两。淫意满天,污秽不堪。
看似平常大小的一个竹篮儿,但却任由那豪富巨贾,霸王强奴,挥金如土,却是无论如何施财,也是投它不满。
越是向如今,篮儿似满未满之时,越是起劲争投。
第一日,便募得桥资,何止是千万两,简直是数不其数。
到得晚间,母女俩欣喜而返,小舟渡得北岸,重又返回广陵客栈。取过花篮细看时,却见篮儿空空如也,所募银两,早已不翼而飞,真乃是奇怪无比之极。
所募桥资失窃,王母确丝毫不知所踪。能够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决非常人。那这人究竟何人?那所募桥资又去往了何处?
莫急,稍息片刻,听我慢慢叙来。(58)
话说王母携女童玉灵儿,随小舟渡回北岸,回得客栈,才发现,一天所募千万两金银皆已失窃。心中暗暗计较,但并未声张。
试想:王母娘娘,乃是天庭上仙,这凡尘间多高的毛贼,又能算得了什么?怎能在她面前做得了手脚?更何况,那募资花篮,绝非凡品,乃为凌霄异宝。其宝,如无纯元之气,如何打得开来?而那千万两桥资,何等重量?岂是凡人取得了的?
可是,如今,花篮中之募资,确已被盗,且是在王母手中失窃。所募桥资,确是无存,虽然尚有花篮未失,这等怪事,又怎能不让人称奇。
思前想后,王母娘娘做了一番计较。拿定主意,并不声张,决定照计划,来日再募。
但愿那窃贼,明日贪欲再现,那时擒之,也非难事。
一夜无话。
第二日,照常来到江边,小舟渡得南岸。仍然是昨日一番景家。只是王母娘娘,和那女童玉灵儿,多了一番警觉。
只见那些,由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富贾豪士,庆幸尚无人填满花篮。他们并无多虑,只把那,黄金,白银,珍金,碧玉,争相向那花篮中投置。更有那色迷心窍之花花公子,不务正业之浮夸子弟,甘原倾其家资,欲搏一美艳。还有那贪婪淫艳,挥金如土之高官达贵,弃妻抛子,尽其所能,挥霍那无名之金银资产。
又是一日,高台琼宇,海市蜃楼,哪里是人力所能力即?当然,同样是不能将花篮填满。只是今日,这花篮之中银两,要远远多于昨日。也许已不止千万两之多。可见这招夫婿之消息,已传得开了。
因昨日失窃,王母今日,各外慎行。这大小母女俩,虽然也留心细查了一日,仍未能发现有何异样,心想那贼,今日莫非不来了?
晚间,小舟又渡得大江北岸。在回客栈的途中,于一位文士擦肩而过。王母娘娘,觉得那文士很是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细看后方知,是那前些时日,同在“桥”头猜谜之时,那背剑遗伞示谜之文士。
王母娘娘,对这温雅文士,尚存好感。心想:此人眉青目秀,且文采堪佳,眉宇间,又透着侠气。在这凡尘世间,定然是个有些身份的人物,也可算是少有的极品。观其言行,应该算是善类,但也未然定论。常言道:人,不可貌相!
不经意间,已至城中,由那繁华夜市,穿梭而游。这其间,尤其关注花篮。
广陵古郡,真不愧为水国神韵古城,白日盛市,晚间更显得异常之繁荣。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
皮影戏,扬琴,越剧,粉墨登场。看那灯红酒绿间,人潮涌动,车轿穿棱,小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个太平盛世,将个王母娘娘,看得心胸宽慰了许多,却把个女童玉灵儿,看的一双灵眼美目儿,忙的不可开交,且那脚步,也有些姗姗欲摇了。
终于回到客栈,游意尚存,真可谓恋恋不舍。可是夜幕,的确太是晚了。
于是,王母将手中花篮,放置案上,意欲查点这第二日募资之成效。一看之下,又是吃惊不小。
今日所募数千万两金银,虽然百般小心留意,却又不知去向。
王母娘娘,乃天庭圣母,竟然三番两次,在这凡尘世间,丢失巨资,而且又查不出点滴线索,奇之又奇。
只是这王母,由于迷恋凡间市景,未能从失金之体量上思虑。想那千万两金银,由仙圣王母,以异宝竹篮为器,携而行之,并无星点吃力之感。但若是那凡尘俗子携之,其情可想而知。此节,也是王母忽略而至。正可谓:
早已舍凡心,
寻疑入世尘;
闲来施善事,
恰又误玄真。
此时,玉灵儿眨巴着一双美目,案前托着那娇美的下巴,全神看着王母,一声不响,异常安静。
王母娘娘,也顾不得玉灵儿想些何事,自家个前前后后,细细思量。
想来并无可疑之人,即便是那闹市之中,也无刺眼人丁。
再思,想起曾遇那背剑文士,擦肩过时,王母也曾留意篮中银两,当时并未见之少得分毫,何况那文士,根本不象恶人奸徙,这一点,王母很是自信。
看似太平盛景,却又隐藏诸多污垢。
这正应了那段偈语。
语曰:
天地本混沌,
万物归自然;
善心始于无,
何处惹凡仙。
更有那:天本无道,地本无真,天地混沌,化为无心。
可是,王母娘娘,毕竟是天之圣母,最关心万民世态。如此变故,早将胸中无名之火燃起,更是暗下决心,定要追回那所募之桥资,以便用于建桥为民之正途。
第三日,王母携玉灵儿更加小心。仍渡至大江南岸,不动声色,依然如前两日一般,吸纳招募银两。只是在那暗中,更是加倍留心,细查往来人众。
只是今日,虽然仍是人潮如流,但投资者,已大大不如前两日了。想来,或许是人们见其久投不满,似乎怀疑,那宝贝花篮,根本就是无底深渊。或许这艳丽女子,有什么奇功异能。更有人感叹,今生与这美人儿无缘。
但总是有那三三两两贪欲者,挥重金,侥幸一试桃运,当然结果皆是均然。
好在但凡此类,都非善类,无非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不义之财,用于善为,也算坦然。
正至进行之时,王母娘娘眼前一亮。只见那斜背长剑之温雅文士,由西缓缓而来。身上仍然是那日猜谜时之装束。表情虽显清雅,可是面上,却多了几分怒气。
这人究竟何人?屡屡再现,有何原故?可与那失金,有所关联?
看官略候,待我下节再于你说了来。(59)
话说这第三日,王母仍携玉灵儿渡至大江南岸,意欲募资擒贼。
未之贼至,却是来了那背剑清雅文士。
只见他,竟直来到王母的小舟之旁,用那一双神若似炬之灵目,细细看过那青竹之上所书幡文,面无表情。后又将目光,缓缓移向招夫之女子,隐现藐视。再将那如炬之目光,移至花篮,再现厌意。
后来,又将目光,由花篮,移向那稚气未脱,莫名其妙四下张望的女童玉灵儿。
其人自家个心想:这招夫女子,看去莫测高深,玄奥之极,让人有些难断善恶。
可是,再看那女童。确实是冰清玉透,明了洁净。
你看她,年约六七岁少许,身高三尺有余;善面美若桃兰,娇柔剔透;眉秀似若嫩柳,婀挪妩媚动人;目清似如净潭,清澈纯净灵秀;性若玉兰,天真可爱,无半点瑕疵。无掩无饰,让人见后,别无邪念,灵心顿生。
再加细细看时,酷似一位熟人,却又年龄相差甚远。
文士锁紧双目,好似在辩别是非,又好似在明了善恶。星目中透着许多疑问。
是的,正是这眼前女童玉灵儿,身为天庭正宫王母娘娘之爱童,自然不是凡品。其身世,正隐着一段高天仙境,天元未来,离奇之大因果。
诸般天相,就连王母都不知其然,更何况这疑云未开的佩剑文士?
这里不妨暂引一段诗文,以做小示。
诗曰:
始元宇外飞降临,
北天极地储冰心;
释迦牟尼知珍宝,
元始天尊识奇精。
卜来门徒定缘由,
辗转阴阳成果因;
守元归一悟仁道,
修心养性参禅清。
慈航道长受玉丸,
观音大士得净瓶;
情伴王母消苦心,
终遇天缘化无形。
当然,这一切,王母不得知晓,而这背剑文士,自然更是不知其所以然。
只见那文士看得半日,心中似乎有些许茫然。
目光由这母女间转得几回,低下头,沉思少许,猛然抬起,挥双手,以手示静众人喧嚣,向那招夫女子朗声问道:“那招夫女子听了,浪人有话要问”。
众人静声看来。
静的少许,便听那舟中女子回曰:“敬请问来,小女子这厢听了”。
文士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听来语气,并不友善。
王母娘娘,初次在那猜谜之时,见得此人,便即断其人,非恶类。今日再见这人,行事磊落,更是断其不劣,道是彰显侠义之性。
现如今,只是见这人,目光精亮,少了前番些许雅性,多了今番严厉神釆。似乎对自已有些许怨意。
现在,见他开口问自己姓氏,而且问语并不友善,想来必有异事。
随即想起,这几日,连连丢失所募桥资,这事莫不是真于他有关联?或者就是他之所为?当然这人,也许将我王母,也视为了贪财忘义之小人了?
此时王母娘娘,忽然多了几分警觉。虽然有了许多思想,却也并未停顿。等那人问罢,即回道:“小女张王氏,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那文士,并未回答王母之问话,却再次回道:“请告知何方人氏”?
王母略思后答道:“祖居齐鲁之地。还请先生赐教高姓,何方高就”?
那文士,也略做思考,而后缓缓回答道:“正巧,在下也居齐鲁,乃蓬莱岛吕氏也,云游四方,并无定处。想来阁下也非凡品,近几日,你们在此索得许多金银珍宝,是否已感满足”?
王母娘娘顿时心惊。听得此言方知,这背剑温雅文士,似乎是那东海蓬莱岛,八仙中之寻游剑仙吕洞宾。细想释然。
早就知晓,那吕洞宾,经常化成凡间一普通文士之象,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抱打不平。只是不知何故,竟然到得了这扬子津畔,且于之巧遇。听言语,并未认出,我乃天宫王母娘娘。但显见得,他已误将我这王母所化之女子,视为贪财之辈了。
想那前两日,所募桥资丢失,定是此君所为了。凡常之人,决无此能。
想这吕洞宾,也是良善之辈,并非贪财好色欺良做恶之流,那桥资,即便落于其手,也无所虑。
只是王母募资方式,乃以招夫纳婿借故,为实有失天荣,很是难以注解。
而今,这吕洞宾,虽无应招之举,却也似乎有那行师问罪之意。
急切间,王母娘娘尚无良策回应。
却见那吕洞宾,又有异举。只见他低身弯腰,由江滩之上,抓起一把黄沙,向上吹得一口清纯之气,黄沙即刻变为些许零碎银两,随手投入玉灵儿身边花篮之中。
说也奇怪,花篮顿时涨满,而且漾漾泄出,并很快溢入船仓,却仍是不见停止,小舟遥遥欲沉。
众人哗然,起先目睹吕仙风采,此时饱览吕仙大能,视者无不欢呼。
这里可把王母惊醒,不即细想,左手携起玉灵儿,右手拎起花篮,急弃舟,向空中飞升而起。
那女童王灵儿,也因受惊穾然,不知所措间,竟然将口中那颗龙王所赠之灵物,囫囵个吞下腹中。
见伊人突遁,那吕氏并不怠慢,在众人哗然中,腾身追向高空。
白云飘在蓝天之上,大江托起浪花,王母娘娘,携女童玉灵儿,半云半雾,立于大江之上。凝视来处,一条青色身影,急射至空,映入王母和玉灵儿的视野。
说是射入,一点也不为过。原本无人的江面,此人乍入,好似原本此处就立着他。
江中风,不可说不大,无任何可借之力,凭空立于江面,来人看似书生文士打扮,却斜背着长剑,温文而雅,却又透着十分的侠骨之气,给人以超凡脱俗之感。
只见他,文士软帽之上,丝缎风带轻飘,青缎长衫,随风摇浮。右手浮尘横于胸前,于那美须遥相呼应,显得飘逸洒脱。
左手空置于身后,更显刚毅沉稳。双脚云靴悬空于江面,文丝不动。丹青双目含威,而又射出神来精光。
看他面容清雅,露着莫测之微笑,不言不语,立于王母娘娘和玉灵儿两人丈许之地,就这样立着,许久许久。
不能说无声,因为脚下是扬子江激流,而且还伴着不小的风浪。两岸水石掽撞之声也很大。
那王母娘娘嘭嘭心跳之声也不小,只是女童玉灵儿,紧靠王母身侧,虽然不太明了来者何意?却也并无惧色。看她那双美目,似两潭静水,望着这位并不相识的仙侠。
这正是:
吕仙施善美名大,
洞宾救危万户夸;
出手好管不平事,
倚剑专斩凶顽霸。
仙踪侠影荡海角,
奇功利剑游天涯;
曾经泗州结机因,
又赴扬子渡灵华。
名山大川随往来,
深潭阔水任叱咤;
蓬莱小岛少仙迹,
神州大地多神话。
如此看来,眼见得又将引起一场分争。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六章:吕仙闲心游圣地,观音受意示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