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了嚓嚓的嘈杂声，信号不在服务区，这是在哪里打电话？秦月月思忖着，自己也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试图去寻找接收信号最佳的位置。
“月月，我是妈，我在火车上，和你大哥一起到江综市，你大哥打电话联系不到秦想，说过来看看，我和你爸也一起来了，看看他那老毛病，这段时间你爸咳嗽得厉害，整宿整宿睡不着，到大医院检查一下。”
“火车这么长时间，你们是坐的卧铺吗？”
“给你爸买了个卧铺，我在这儿照顾你爸，你哥和你嫂子在外面，我拿你大哥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哥那儿有你嫂子的手机，我们早晨六点四十就到江综市了。”
秦月月闭着眼睛听着电话，说不出一句话，此刻她内心像汹涌的波涛在剧烈地翻滚。她想象着那咔哒咔哒慢悠悠的火车，一晚上的车程，他们现在是不用这样节约的，她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生活的很好了。
“喂，月月，你听的吗？”
“好，妈，我知道了，我到时候接您，手机信号好像不太好，您们下火车把东西拿好。”
秦月月放下手机，蹲在萧凌志跟前，他还在通电话，“咱家每天空调必须，太热了，说明长袖衣服也带对了，月月在，萧尧，要和你妈妈说话吗？”
萧凌志把手机点了免提，“妈，你猜我们今天到哪里了？”
“哪里？”秦月月似乎有些迟缓，她脑子里的火车在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江综市驶来。
“黑河市”
“哦，很好。”
“隔一条江就是俄罗斯了，下次，你带我去俄罗斯去看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看涅瓦河、看冬宫、看夏宫”
“好，咱们将来考个莫斯科大学。”
“什么鸭？”
“挂电话的鸭。”
挂了电话，秦月月抓住萧凌志的手坐在沙发上，“明天，明天早起。”
“啥事？刚才谁电话，没听清，我和爸妈正聊着呢。”
“明天我爸妈大哥要来。”
“来咱们家？你大哥知道秦想的事了？”
“不知道，这不是联系不上秦想，大哥要来看看自己儿子做什么呢，我妈和我爸也过来，一块给我爸看看病。”
“明天早上六点四十火车到站，咱们应该先把他们接到家里吧？”
“那我去接？你在家做饭？”虽然秦月月对原生家庭有一些情结，但萧凌志对秦月月的家人始终是尊重的，没生过一丝的嫌隙。
“不用，我去接，你在家里做饭。”秦月月比较了解自己的家人，她怕萧凌志接上他们后，不知如何应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秦月月早早地来到火车站，她把车停好，来到出站口，好多年没来过的火车站，现在到处都是陈旧和脏污，和上学时一样，仍旧是拥挤、嘈杂。
她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也许没有特殊原因，谁也不会早早地离开那片温柔乡。
远远地母亲与这个城市不协调的装扮在人群里晃动，大哥扶着父亲，慢慢走着，大嫂拎着一个布包跟在大哥右侧稍靠后的地方，四个人一前一后在拥挤的人群里向出口走来。
看着风尘仆仆的四个人，秦月月的心里涌上了一丝怜悯，他们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儿时的记忆盖住了眼前情景。
在二十多年前，与城市格格不入的四个人来到了这个城市，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只不过大嫂变成了秦月月小时候的样子，大哥背着行李，父亲背着装衣服的大包，母亲手里拿着脸盆和洗漱用品，她背着书包，那是秦月月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矿山，来到江综市第一中学求学。
那时父母培养一个孩子多不容易，自己的儿子马上也上高中了，秦月月第一次心底产生了一种自责，自己用学到的知识、享受着现有的幸福生活蔑视着她们、责怪着她们、也嫌弃着她们，就好比妈妈曾经嫌弃自己一样，真是一种轮回，她内心里升腾起的两种情感在不停地抗争。
她伸过手扶着妈妈，第一次与她挨得这么近，母亲的背明显弯曲。
“哥，你领着爸妈在对面那个汽车站牌等我，我开车去。”她把妈妈交给大嫂，把大嫂手里的包拿过来挎在自己肩上。
拥挤的人群走向不同的方向，有的精神抖擞，有的睡眼惺忪，不同的精神状态反射出旅客晚上是否睡得香甜，秦月月打了个哈欠，反正，我昨晚没睡好。
可能没吃早餐的缘故，秦月月的母亲在车上有些干呕，老人家从包里拿出了一袋煮熟的鸡蛋，给每人分了一颗。
“妈，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家，家里有热饭。”
秦月月说着话，眼泪滑落下来，二十多年的生活习惯在妈妈这里成了永恒，她已经闻到煮鸡蛋的香味了，在上学的时候，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每次出远门都会煮几颗鸡蛋带在身上。
萧凌志煮了一大锅粉汤，里面有潮汕牛肉小丸子，在楼下早餐店买了叉烧包和三份不同样的小菜。
他高兴地把爸妈大哥大嫂迎进门。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他们饿了，估计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大哥，你带爸到这个卫生间洗洗手、洗洗脸，一会儿吃饭。”
“大嫂咱们到这边来洗。”秦月月扶着母亲和大嫂到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了。
贴心的萧凌志已经给四位客人准备好了新毛巾新牙刷，秦月月看在眼里，细心的给妈妈把牙膏挤好。
“你的手艺不错！”大哥端起一个大碗开始吃了，热腾腾的早餐驱除了坐车的劳顿。
“月月，你每天上班能看见秦想了吧？臭小子这几天不接电话，你知道他宿舍在哪儿吗？”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找他。”
秦月月简单地吃了几口，进屋里了，她拨通了卓灼的电话，“秦想能接电话吗？”
“不能，您和我说吧。”
“秦想的父母来江综市了，刚下火车，现在在我家，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秦想，你有个准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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