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榛放下洗菜盆，换了个姿势摆出一副更加乖巧的促膝长谈的架势。

“为什么啊？哪方面有问题呢？能具体点吗？”

“你们果然不是她的朋友，她。。。。是不是出事了”

许榛回头递给萧逸一个眼神，萧逸上前一步掏出证件展示给大娘

“我们是警察，向您了解一些问题，还请你配合一下”萧逸自习观察着大娘的表情，试探着问

“您好像很了解沈燕燕，能问一下你们的关系吗？”

大娘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夹杂着哀伤和迷惘

“你们跟俺来吧，俺。。是她娘”

大娘站起身，收拾好洗菜用具，起身沿着路向前走去。

“坐，警察啊，她。。。。。是不是出事了”

许榛捅了捅萧逸的胳膊，示意他说话，萧逸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是的，沈燕燕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附近的竹林里，我们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好抓住凶手”

萧逸仔细斟酌着词汇。

沈母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层刻骨的悲伤，泪水滚滚而落。

“您节哀” 许榛递上去一张纸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丧女的母亲。

“不节哀，不节哀，俺该高兴啊，俺那苦命的女儿，也算是解脱了”

大娘哭着哭着居然笑了起来，还留着泪痕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意，截然不同的两种感情融合在一起，看的人触目惊心。

“怎么说？”

这已经不知道是许榛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脱了她的认识，看着这个丧女后先哭后笑的大娘。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俺大妮啊，脑子有点问题，好像是从十五六岁开始的吧，一个人经常蹲在角落里，就搁哪自言自语。我还以为她鬼上身了，找了法师驱了两次也没什么效果，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后来啊，就发展到一个人拿着刀在空气里乱砍一气，嘴里叫着“砍死你，砍死你”。那给我吓的哟，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让她进厨房了。以前多聪明的一姑娘啊，水灵水灵的，要是脑子没出毛病肯定也能跟她妹妹一样考上大学”

大娘擦着眼泪，一边跟他们说着

“脑子有毛病后啊，俺家大妮也没法上学了，就在家里坐着。外面人叫她神经病，走路恨不得对她吐口唾沫，她爸也不待见她，觉得她光吃饭不干活。这样也好，不用受这窝囊气了”

许榛又递上去一张纸巾，想了想之后缓声开口

“您刚刚说沈燕燕自言自语，那您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大娘皱着眉仔细的回忆着，好半天才开口

“好像每次都不太一样，声音很小我们也听不很清，就记得什么“滚出去”什么的，她发病老吓人了，鼓着眼睛跟要咬人一样，孩他爸都不敢上去的”

许榛眨着眼睛仔细的听着，希望从中获得更多信息。一旁半天没做声的萧逸突然开口

“沈燕燕还有个妹妹吗？”

“对，叫沈慧慧，在城里上大学呢，她有出息，总算没在这个镇里呆一辈子，要是大妮没出毛病。。。。哎！”

说着说着，大娘又要抹眼泪，许榛怕她再哭，连忙转移话题

“我们能在家里转转吗？”

“可以可以，你们随意”

大娘站起身拉开屋门，露出里面的空间。

屋子很简单，三室两厅，很普通的农村人家的典型户型。沈燕燕的房间装修简单，墙上被尖锐物品划出一道道的痕迹，趁的白墙斑驳淋漓，一些划痕里还有血迹。地上散乱着各种衣物，也有血迹附着在上。

“这是拿指甲划的啊，这该有多疼”

许榛看着满墙的划痕只觉得牙酸，表情扭曲的看着这间充斥着血腥和压抑的屋子。

“走吧”

萧逸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牵出房间。

出了沈家，两人沿着青石路慢慢的走着。许榛无语的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头疼的紧。

“这沈燕燕也挺惨的，精神有问题还自虐，在外面跟过街老鼠一样，在家里也不受待见，这怎么看着谁都有嫌疑啊”

萧逸听着她发牢骚，双手插在兜里，目光悠远深邃。

“我们接下去去哪？”

“去吃饭，然后去沈慧慧的大学，饿不饿？”

“也是，沈慧慧是家里最有文化的，沈燕燕又是她唯一的姐姐，沈燕燕跟同龄人应该好相处些，从她那说不定能问到什么”

许榛稍一思索，认同了萧逸的话。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萧逸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他感觉自己离低血糖已经不是很遥远了。看着身边神采奕奕的女孩，萧逸轻哼一声，又加快了脚步。

许榛正想着案子，猛然回神发现萧逸已经走出很远。

“不是，欸你等等我”许榛小跑着追上他。

“你走那么快干嘛啊，还有个人呢”许榛喘着气跑到他身边，伸手拽住他的衣服，满眼控诉。

萧逸瞥她一眼没说话，心说饿的不是你。

两人在路边餐馆点了碗面，许榛用筷子挑着面条，挑起来又落回碗里，再接着挑在接着落。“啪”萧逸用筷子轻敲她的手背，许榛吃痛，抬眼不高兴的看着他。

“你打我干嘛”

“吃饭就好好吃，别想那么多，想了也没用”萧逸将面送到嘴边。

“我就是觉得好奇怪啊，感觉谁都是凶手一样，我是不是太没经验了”

许榛咬着筷子趴在饭桌上，脸皱成了一团。

“这样想是对的，但不能一直想，吃吧，面都坨了”萧逸指了指她的碗，里面的面已经坨成了一团。

“上一场烧烤摊，这次面摊，我们是不是每次都要先吃个饭在去探案啊萧神探”

许榛想到这点，心里一松，又开始胡侃起来。

“嗯”萧逸舒展开眉眼，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面。

等会的事等会在想，至少现在岁月静好。许榛咽下一大口面，偷偷的笑了。

到了沈慧慧的大学已经是傍晚，许榛从车上跳下来，打量着大学校园。

“其实沈燕燕也能来的，可惜了”许榛叹了口气，

“你的大学怎么样”萧逸转移了话题，询问起女孩。

“我？正宗的专业类传媒大学，帅哥美女的云集地，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上课，因为那会儿人最多。欸，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相当导演吗？”许榛转头看他，笑弯了眼睛。

“不知道”

她大概是很喜欢吧，说起来的时候表情都是生动的，其实这些事本不该由她来承担的。萧逸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早些结案好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萧逸垂头看着只到他下巴处的女孩，女孩仰着头，追寻着他的视线。萧逸心里一软，多了几分怜惜。

“因为娱乐圈帅哥美女多，简直就是颜狗的天堂，我当导演就不用被全网黑，还能整天看帅哥挣钱走上人生巅峰，想想都美妙，那颜值，那身材，那人鱼线，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许榛越说越带劲，挥舞着小拳头兴奋的畅享着自己财源滚滚，迎娶小狼狗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丝毫没注意到萧逸那骤然黑下去的脸色。

萧逸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隐忍的握了握拳。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这女人就不用别人心疼她，她能把人活活气死。

“咳，沈慧慧是吧”

许榛的兴奋劲一路持续到见到人，萧逸脸黑了一路，好几次都想掉头就走，看着她那张忍不住的笑脸他就来气。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沈慧慧和沈燕燕长的极为相似。许榛看着她，又想起沈燕燕那张泡在鲜血里的脸，叹了今天的不知第几口气。

“是这样，我们是警察，你姐姐沈燕燕，今早有人在竹林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姐姐她死了？”沈慧慧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是他杀，你知道平常有什么跟她结怨吗？”

“结怨倒是没有，但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神经病，爸爸也有点”沈慧慧沉思了一下后回答。

“那你父亲对你们好吗？”许榛从母女俩的话中发现了什么，敏锐的抓住了问题所在。

“好？开什么玩笑？他把母亲往死里打，往姐姐身上吐口水的时候怎么不说他好，要不是我考上了大学，现在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

提起父亲，沈慧慧一脸鄙夷的冷笑。

“好，我们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昨天你在干什么”

“你怀疑我？”沈慧慧像踩了尾巴的猴子，瞬间炸了毛。

“不是，例行询问”

许榛吓了一跳，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宿舍睡觉，我有点不舒服，请过假的，舍友可以作证”

沈慧慧的面色冷了下去，语气也带了点不耐。

“慧慧？她昨天在睡觉啊，从下午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晚餐都没吃，叫都叫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吗？”舍友面对询问，一脸疑惑。

“沈慧慧没有作案时间，应该可以排除吧”回去的路上，许榛问萧逸。萧逸点了点头，单手支着头看着车窗外闪烁的灯火，表情清冷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