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日清晨6点 巴黎 塞纳河畔
里尔做梦也想不到,要戴墨镜挡黑眼圈出镜的不是银河大帝,而是自己。
作为目击者,他要接受警察盘问。作为警局负责人,他又要指挥封锁勘察现场。作为上级,他要安慰那些害怕丢掉饭碗的小警察。作为下级,他又得忍受奉先劈头盖脸的责骂。现在,作为和谈的安保负责人,他还要接受记者毫不客气的质询,并保持专业的笑容。一晚没睡的里尔一瞬间甚至有了一头扎进这河水里再也不上来的冲动。
“和谈前夜发生这种事件,对和谈前景会有不利影响吗?”
“安保工作是否存在漏洞?还是北方根本无意保护南方代表安全?”
“北方将南方代表带到这个有名的红灯区来,是何用意?明知邻国发生枪击事件,还安排这种活动,是否太拿人命做儿戏了呢?”
“你们为南方代表提供这种特殊服务,用的是纳税人的钱吗?账目是否公开?”······
“凶案现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无关人员?你们怎么保护现场的?全都轰走!”就在里尔准备把他的想法付诸实施的时候,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救了他的命。
“仁王?您,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跟普神说过,他同意我来看看现场。”仁王摘下墨镜,显然他也一晚没睡,“我就从莫斯科直接飞过来了。”
“您勘察现场?”里尔满腹狐疑。
“我大学学的是刑事侦查专业。”仁王直接无视里尔惊讶的眼神,跳上一条快艇。
“哦,哦!多谢相助!”里尔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跟着上了船。
“嗯,你确定子弹是从这里射出的?”仁王在一条装饰得五颜六色的船上转来转去。望着两侧一模一样的20多条船,他可以想象,这里在那声枪响前是怎样一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景象。
“弹道分析是这样,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第一,当时船上人很多,一个带枪的人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就算他把枪拆了带上来,可是还要组装,要掏枪瞄准,要保持姿势。这样还没人看到他,除非这一船的舞女和客人全是瞎子。第二,狙击的基本要领居首的就是选一个稳定的射击平台。可是这条船,”仁王指指河水,“在河面上晃来晃去,怎么瞄准?一枪打歪了,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最重要的是,你们当时注意到有人跳水、或把东西扔进河里了吗?”
“没有,枪一响,我就让手下盯着对面,全无动静。”
“那他是怎么跑的?或者他没跑,就在你们扣下的客人里,那他又是怎么把枪藏起来的?藏到哪去了?这里你们搜遍了,水下也捞了。别说枪,弹壳都没找到。”
“这······”里尔沉默了,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说明,他根本不是在这条船上开的枪。”仁王走向船舷,开始一寸一寸查看栏杆。
“可是,弹道分析是不会错的呀。”
“弹道分析不会错,不过弹道本身也许有问题。比如,”仁王停下脚步,露出自信的笑容,“折射。”
“折射?”里尔凑了过来。
“你看,栏杆的这里有一处擦痕,还有灼烧痕迹。船上的人也说看见过火光。所以,子弹是从对岸射出,由于船突然浮起,与栏杆摩擦,稍稍改变了轨迹。否则以这个人的枪法,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送他去抢救的。”
“那射出点在哪呢?对面的某户人家吗?”里尔已经彻底为对方的分析所折服。
“这个地方很低,否则弹道不会向上,高层窗户可以排除。又不能引起船上的注意,底层窗户也不可能。”仁王的眼睛像鹰眼一样扫视着对岸,最后定格在一处地方。
“找到了。”他仍是那副自信的笑容,翻身跃过船舷,跳上了对岸。
“在哪啊?”里尔仍是一头雾水,也跟着跳上岸。
“把它掀开。”仁王指向地面。
“啊?下水道,不会吧。”
排水槽的盖子被撬开了,一股足以让人吐出五脏六腑的气味扑面而来。
“唔,”里尔嫌恶地捂着鼻子,“这种地方怎么藏的了人呢?”
“所以你当不了狙击手。”仁王面不改色,把从警察那里借来的电筒打开,确认没有脚印后,一跃而下。
“我也没打算当。”里尔嘟囔着,看清了下面没有粪便后,一点一点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