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极则贱

风吹过他的脸庞，他手中还持着折扇，肋骨已断，浑身上下如同被野兽撕扯过，疼到了极致甚至感觉有些麻木。只是他不能倒下，至少不想在苏凉墨面前倒下。他生来就是天骄，也自认待苏凉墨不薄，怎么也理解不了苏凉墨背叛他的理由。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孤大概是老糊涂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这一局，算我错信了人，认栽。只不过你别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

苏凉墨心里闷得有些难受，却不打算回头。他喜欢的人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父亲，也是他的恩人，他本不该恩将仇报的。如今的二人，就像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不同的是，他的东郭先生不善良，但是给足了他偏爱。

苏凉墨第一次见白奕天时不过十二三岁，彼时他的母亲重病，家中债务缠身，走投无路之际遇上了白奕天。白亦天不仅替他还清了债务，还开始教导他武功。从那之后，他被带回明教做了弟子，有了体面的生活。

人都是贪心的，苏凉墨想要得到更多。他也知道他的一切都是教主给的，他再奢求更多就是不识好歹了。也就拼命压抑着自己这翻心思，不该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心存妄念。苏凉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何况他爱的人有自己的妻子，也有自己儿子。那……就让自己自欺欺人一次吧！

“教主，你爱我吗？”白奕天自然是爱他的，只是这种情感无关欲念，无关风月。够了，足够了，哪怕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他也宁愿选择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谎言中。朝夕相伴不知道多少年，他成功等到了白奕天的妻子过世，药王谷谷主号称妙手回春，却救不了夫人的性命，道是陈年顽疾，药石无医。

他原以为这是他的机会，老天都在帮他。却不想教主既没有续弦的意思，也没有对他有多余的表示。梦，碎了。他现在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你不是爱我吗？那么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欲望呢？为什么要让一个死去的人占据那个位置呢？”

苏凉墨知道自己已经魔怔了，但是他任由着自己魔怔了下去。想看他雌伏在自己身下，不想看到他和别人说话，也不想看到他在意别人，他该只看着自己的。那之后他开始阴养死士，开始结党。直到走到如今这一步。折断他的羽翼，打断他的傲骨，仅仅是为了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教主，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您的梦想我来替您完成。”

分明是疑问句确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教主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冷笑道:“识人不清，是我之过，愿来世别再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