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如懿淡淡道:

如懿（娴贵妃）“听说你病着，过来瞧瞧你。可好些了么?”

金玉妍懒散道:

金玉妍（嘉妃）“你自己看看便知了。”

她打了个哈欠，露出来的一身寝衣，袖口都己经抽丝了，露着毛毛的边，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似的，参差不齐，而袖口的里边，居然还积着一圈乌黑油腻的垢。这般的样子，如懿只在冷宫的那些疯子身上看过。她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如懿（娴贵妃）“如此糟蹋自己，你很高兴？”

金玉妍笑了一声:

金玉妍（嘉妃）“我知道你来的真意是为什么，无非就是有些事情想要从我这里得知真相罢了。我偏不说。只要看到你因为没有头绪而难受的样子，我就高兴。”

如懿并不在意她的冷言，只是道:

如懿（娴贵妃）“你不高兴。若是高兴，便不会不吃药，不医治，自暴自弃。从前你并非没有跌落的时候，只是每一次都让你养精蓄锐，再度爬上来了。”

金玉妍是病得虚透了的人，说不了几句话，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的头晃了晃，一把披散的青丝扫过如懿的手背，刺得如懿眉头大皱。嘉妃的头发是满宫里最好的，她也极爱惜，每日都要用煮过的红参水浸洗，端的是油光水滑，宛如青云逶迤，连上用的墨缎那般光洁也比不上分毫。可是如今，这把头发扫在手上，竟如毛刺一般扎人，借着一缕微光望着，竟像是秋日里的枯草一般，没有半分生气。她只是说:

金玉妍（嘉妃）“是啊，从前的我那么要强，那么好胜，绝不服输。可是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有什么用？到头来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葬送了还不算，连我的孩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陈婉茵……陈婉茵她最好是把永璇永瑆照顾好，不然，不然……”

她停在那里，忽然怔住。不然什么呢？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庶人，莫说还要对陈婉茵行礼，就连人家的面也见不着。她在这里责怪人家，可是相比起自己的罪妇身份，陈婉茵比她好出不知多少。她凄苦的笑了一声:

金玉妍（嘉妃）“让母族蒙羞，辜负了王爷的期许，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如懿听得她话带泪意，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心心念念着母族，默然片刻道:

如懿（娴贵妃）“你为了玉氏尽心尽力，禁着足也不忘记挂，可知外面的事情？怕你不知道，特意来告知你。”

她一字一顿:

如懿（娴贵妃）“玉氏王爷不要你了。”

她一面说一面去看对方的反应，金玉妍只是自唇边溢出一声嗤笑:

金玉妍（嘉妃）“你以为你提及王爷，便能从我嘴里套出话了吗？竟也想得出来这种法子！”

如懿早就知道对方不会轻信，淡淡道:

如懿（娴贵妃）“玉氏王爷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说你并非贵族之女，而是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弃婴，甚至，都无法确定是不是玉氏人。本宫知道你不会信，所以特意求了皇上将折子带来了，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