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情她并非没有认真考虑过，他俩有深厚过往，亦早有肌肤之亲；燕洵本人颇有谋具，虽然年轻，为官做人的手段却着实的老辣高明。百姓拥戴他，上下官员也唯他马首是瞻。
这样的人，是刀剑利刃，用之可以杀敌，纵之亦可以弑主；并不是无人教她要好好忌惮。
我爱你，我爱的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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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眠“世子，姑娘不好吗？”
风眠提来一桶水，依然是那张浑然天成的娃娃脸。
燕洵“你不回家去伺候你媳妇坐月子，寻到我这来做什么？”
燕洵笑骂道，用刷子蘸了点水，一下一下去清理老马的鬃毛：
燕洵“莫不是在这地方待久了，沾了些三姑六婆的怪癖习?”
回燕北后最大的意外，是不知何时风眠竟慢慢有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风眠“这不就是，心疼您吗？”
风眠笑着帮着燕洵打理马毛：
风眠“其实当年，若不曾说破，您应该也是愿意的吧？这又是何必了，蹉跎着蹉跎着，疾风都老了啊。”
燕洵“是啊，疾风老了，我又何尝不是？”
男人站起来，拍了拍疾风的脑袋，这是他回燕北时选择的战马，也唤作疾风，陪了他许多年，到了该寿终正寝的年纪：
燕洵“以前那些有的没的，就别再提了，平白让人笑话。”
燕洵“疾风就要走了，它见不得，我也见不得；风眠，就替我送送吧。还有这个，也和它一起葬了吧……”
以胡杨为管，以白玉为首，状类胡笳九窍；正是那支筚篥。
风眠“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飚风中自来往。枯桑老柏寒飕遛，九雏鸣凤乱啾啾。”
看着燕洵远走的背影，风眠福至心田般念出一句诗来。
他其实并不特别清楚在他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燕北终于报了仇，也攻破了长安，最终得到了天下。世子应该没有骗他，可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神色并无快意。
但他或许也是清楚的，他自小就随扈燕洵左右，亲眼看着燕世子从质朴天成的孩子长成贵气矜傲的青年，看着他对那个误闯狼场的奴隶少女倾注一腔如痴的爱恋，以及多年后再见时，那一身沾染复仇烈焰锐气势不可挡的燕北新王。
燕世子爱上楚姑娘，这不奇怪。
燕北王会与之分离，嗯，也不奇怪。
那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不甘和愤怒，同时也有太多的负担与自责，如果说心头的仇恨与欲望犹如凌厉无匹的剑气，不知如何约束，如何指向，而英雄天性的高情重义便如一副沉重无比的镣铐，生生封锁着即将要毁灭的剑气。
直到，他将龙雀刀交给了程鸢。面对眼前的岔路口，那些无解的死局，他终于选择了那条沐浴着血与火的残酷指向……
而她，却是他历经流年后的寻常，更是风雨歧途中唯一的依赖。
生存亦或毁灭？这世间从未有过所谓关于“两全”的选择题。
他爱她，他又不能只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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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龙雀是传说中的生物，凤凰的一种。它不像凤凰绚烂，但是是凤凰中最凶猛的。幼年时代像普通的水鸟，成年后展开铺天盖地的黑翼，日月星辰都被遮蔽，一旦起飞再不落下，是种极其凶猛又孤独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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