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静妃薨了。”
如今已是深秋,天亮的迟了。外面又是秋风萧瑟,虽然屋里生着碳火,苍萝懒床的毛病又犯了。然而铭烟在帐外轻声说出的这句话,却令苍萝如一个晴天霹雳。
“前几日去看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薨了。昨日陛下不还着御医看过了。”苍萝慌忙坐起身,整理的中衣惴惴不安的问,“陛下可知道了?”
“是宫里内侍过来传的话,王爷已经赶往宫里了。”铭烟回道。
“那我就不急了。”苍萝的手在腰间停了下来。“宫里又得好一顿折腾,不知道会牵连到谁呢!阎大人怕是难辞其咎了。”
“郡主可以去求求陛下。”铭烟劝着“阎大人对郡主是极好的。”
“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圣上恩宠罢了。”苍萝冷笑,随即幽幽道,“圣心难测,谁知陛下对净妃是否还顾念旧情呢!”
如此折腾,苍萝已经睡意全无。看看窗外已经透了晨光,索性起身下床。那碳火一夜已几乎燃尽,灰白的残灰让人觉得清冷。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呢!”铭玉端来温水。苍萝顺着打开的房门向外看去,如今已是满园萧瑟。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带着阴冷的湿气。怕是要下雨了。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再下过几场雨,便该真正入冬了。
果然,晌午与白玉堂,花冲在墨兰茶楼吃完午饭,坐上车晃晃悠悠去往皇宫的路上,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水滴在脸上,加之着寒凉的秋风,让人不禁有些颤栗。中原尚且如此,边关呢!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可有冬衣,在战场上可还拿的起冰冷的兵刃。
车子入了宫门,一直驶到养心殿。下车时,铭烟马上拿来白狐裘的披风,塞给紫砂暖炉。苍萝这才惊奇的发现,原来天空已经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每年的冬天,落雪都这么早吗?”苍萝微微有些讶异。
“不,今年比往年早些。”铭烟中规中矩的回答。苍萝心中轻叹,看来老天都在为净妃哭泣呢!也是呢!只是善妒,却罪不至死。更因为爱,才有妒忌。
“苍萝,这样的天气,你怎么来了。昨天阎文应还向我回禀,说你畏寒,入冬便不入宫了。”对于苍萝的意外到来,仁宗惊喜非常。忙将她拉到身边,用双手拢住她纤细的小手,轻轻揉搓着,“冷不冷?手这么凉。”
“还好,刚刚入冬,还能勉强出来走走。”苍萝的确有些冷了,本来红润的脸上现出一丝苍白。
“内侍,内侍。”仁宗叫着,“再添个炭盆。”
低头望向苍萝,眼里满是疼惜,“以后就不要折腾了,就天天陪朕留在这养心殿可好?”
“这几日苍萝就留在宫里陪陛下,可好?”苍萝淡淡一笑。
“自是好的。”仁宗喜出望外,“就住在这养心殿。你住里间,朕就住在这外间的书房,守着你,好不好?”
这几句话说的极是动听,眼里透出的是满满的真诚,苍萝都几乎要醉到这甜言蜜语里了。只是,苍萝定定心神,默了默将手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抽出,“苍萝并不是宫里的嫔妃,即使是嫔妃,也需要陛下翻牌子,沐浴更衣,待内侍抬进这养心殿。哪里有直接住在这里的。苍萝还是到昭凝殿吧!”
“这样……也好。”仁宗的话语里带着失望,却还是点头答应,命内侍速速去昭凝殿安排,多加炭盆,务必处处精心。
“想吃什么朕命御膳房去做,今晚就和朕一起用膳吧!”既然不能留宿,吃饭总是没问题的吧!仁宗暗暗想。
“好!”这次苍萝没有推辞,毕竟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事,“想吃中秋节时的那道水晶肘子。”
“好,好。”仁宗连连点头,对一旁的内侍道,“去御膳房让厨子用心做,用瘦多肥少的肘子,细细切了薄片端上来。”
“是。”内侍连连答应,忙躬身退出去安排了。
“陛下!”苍萝待内侍走后才幽幽道,“净妃之事,陛下怎么看?”
“怎么,你也要为阎文应求情不成?”大宋有制,后宫是不得参政的,况且还是为阎文应之事。本来对净妃便有几分愧疚,此事一出,更令仁宗悲愤交加。加之今早在朝堂群臣各执其词,争论不休,更让他气愤难平。原本苍萝的到来让他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谁知她竟也提起此事。
“陛下。”苍萝轻轻摇头,“此事根由到底在哪里陛下怎么可能不知?吕大人乃国之重臣,兢兢业业,鞠躬尽瘁。阎大人伺候陛下多年,忠诚勤劳,苍萝只请陛下三思而行。”
“苍萝……”仁宗忽然哽咽起来,抓了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朕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净妃的心到底如何,废后前看到的只是她的蛮横,还有大娘在世时对朕的约束。待她走后才觉得她的几分好来,朕是不是很矛盾啊!”
“陛下是个极念旧情的人。”苍萝面色平静,“江山美人,谁重谁轻想来陛下比谁都清楚。不论如何,陛下遵循本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