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殿下。”
重华殿偏殿回廊处,碧绿蕉叶下,何瑶遣退了宫人,独自擎着伞,泠泠望着自重华殿踏出之人,和悦一笑。
“殿下好等,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玄本王与贵太妃有何可言?深宫妇人自当安分守己。
“司玄!”
“好歹也算是故人,世家千金公子在书院读书学礼时...我已定下齐王妃之名分,本宫还多次帮过当时身为罪奴的陛下,替你们打掩护...那时殿下可不是这般冷心冷面,怎么?信王殿下如今独立高枝,却看不起旧人,亦或是....人死如灯灭....我这个未亡人也不值一提”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滞,不知是哪几个字触动了他,倏而朱唇微颤,脸上血色骤然褪去几分。
何瑶美眸微阖,忽而翘着唇欣然一笑,陡然换了话头,“本宫听说前阵子殿下赐与信王殿下一个美人儿,看来殿下很是喜爱,以至于藏着掖着我等也未曾见过”
司玄这与太妃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说起来这事我应当同陛下和信王殿下致歉才是”
司玄贵太妃如果是想扯闲话,自有那耳聪目明,爱听是非之人,本王公务繁忙,恕不奉陪。
“本宫远在青州的侄儿,卫国公之子何文,是个不成器的,前阵子欺男霸女被我那叔父痛打申饬一番,事后深恐得罪了信王殿下与陛下,有伤两家颜面,故托人快马加鞭来信,叫本宫谨代表何家千万要与殿下陛下陈情谢罪”
司玄你究竟想说什么。
何贵太妃满意地看着对方停下的脚步。
“信王殿下不知道吗?”
“那个被戏谑的姑娘正是陛下赐与信王殿下的乐人——信王殿下的爱妾”
“虽说只是个妾室,到底是信王府的人,又是陛下亲与,怎么都不好驳了彼此脸面,还望殿下海涵。”
司玄(目光如刃)贵太妃慎言,本王爱妾尚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远在青州?
对立之人轻轻一笑,眉梢明显可见那一抹深意,“哦,看来是本宫那不成器的侄儿糊涂了,既如此也算是一件好事,看来是叔父与本宫多心,本不值当得罪殿下的小事,如今更是不值一提了。”
毫无起伏的声音不再是轻言柔语,“到底身边都是些不中用,眼皮子浅又信错了的糊涂东西,这也能看错惹出是非”
她瞧了瞧天,收了伞,察言观色叹息一声。
“要不本宫瞧着,怎么信中还道瞧着和沈大人一块儿呢,沈大人远在丰城,怎么偏偏赶巧和一个长得像桃夭姑娘的女子在一处”
何瑶若笑非笑,补上一句,“天底下的巧合可都让他碰着了”
沉默无语的男子满目迷离惶然,清冷的眸光乱的复杂,苍白昳丽的面庞上漫染着一层脆弱的血色,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
“主子....”云儿望着离去的身影,侧目看着主子脸上冷冽如霜的眸色,心有戚戚。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用意... 是要挑拨陛下与信王殿下的关系?”
“可目前看来,显然那位桃夭姑娘、沈大人都是陛下亲信,便是他们有所图谋,以信王殿下对陛下的....他未必会如何,何况信王殿下与陛下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要对付的——”
“主子的意思是陛下和信王殿下要着手对付汾阳王了...”,云儿赫然捂住了嘴,不敢再揣测。
何瑶淡淡一笑,“我看....这位信王殿下或许知道的未必比本宫多”
“奴婢不明白.....”
佳人明眸微动,目光落在重华殿廊上往来的宫人,“好陛下——”
“谁!”
乱花丛中异动传来,云儿吓的不轻,下意识喝了一声。
一道影蹿出,晃着一对小巧耳朵的一只黑猫舔舐着爪子,“喵呜”几声,又跃入桂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