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打量了一圈汾阳王的神情,对所有人道,“这螭虎玉乃王侯所有,除了纹理略有差别外,其玉身颜色也不尽相同,这区区贱奴一人岂敢有那么大的胆子攀污信王,陛下明鉴”
汾阳王宗佾“陛下恕罪,老臣一世英名竟被这贼人哄骗,险些冤枉了信王殿下”
汾阳王宗佾“任他舌灿莲花,言之凿凿!你这狗奴才!还不老实交代,受谁人指示!免得!祸及!家人”
“汾阳王——你——陛下饶命——信王殿下饶命——”
“是——是——是何戍!”
“对!是他!是他威胁小人”
司玄何戍把所有压在你身上,便是为了攀污本王?本王自问与他无冤无仇。
司玄你又为何受他胁迫?
王财听得此言,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陛下,陛下,小人说的是实话”“
“何戍之所以要攀污殿下,是因为当夜李如晖纵火杀人后,顾玉郎告到了何戍那里,不想二人早就狼狈为奸,明面上何戍赶走了顾玉郎,出了府衙,便派人铲草除根,顾玉郎伪装成官家乐奴才逃过一劫”
“而李如晖想着讨好信王殿下,送了乐奴过去,实则是对外宣称殿下沉溺声乐,意在拉拢”
“只是殿下并未在意,还贬斥了李如晖,李不满在心,告之何戍”
“后来李贪污事发,被殿下斩杀,何戍担心事发,便派人在途中截杀”
孟青阳你所说的,是顾家灭门案?
“...是是是,所有的钱都在何戍那里!都是他逼着小人干的”
“小人当日趁火偷拿了钱财,被顾夫人发觉,小人失手打死了人,这才被何戍拿家人性命要挟”
汾阳王宗佾大胆何戍,多次犯下死罪”
汾阳王宗佾“陛下!臣识人不明,显些害了肱骨之臣,自请罚俸三年”
孟青阳(老狐狸)准了。
孟青阳汾阳王想来也是对国家大事关怀备至,此事涉及多人。
宗佾断尾求生,眼下还不能动他。
.....
孟青阳传旨:捉拿何戍及其党羽,就地正法,赵迁难辞其咎,革除官职,贬为庶人。
孟青阳(看着跪着瑟瑟发抖求饶的几人)王财——拖出去杖毙!余者流放岭南!
偏头瞧着司玄出神的不知想着什么。
孟青阳信王受累,赏绸缎百匹,黄金千两。
孟青阳滨州府无人主理,即日起信王兼领滨州刺史。
司玄臣,遵旨。
喧闹哭求的宫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孟青阳今日白闹了一场笑话,汾阳王无事便跪安吧。
汾阳王宗佾“老臣——告退!”
.........
重华殿。
散去十二冕冠和南珠碧玉钗的发髻不受重力无声清响砸落在地板上。
轻纱霞影华盖,遮蔽了内外两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和木馥。
顾玉郎卸去了脂粉,一身翠竹墨衣、身姿挺拔跪坐在茵席上,尽显书生意气。
低沉的语气,依旧如沐春风,却是他本身的模样!
“多谢陛下替我顾家主持公道!”
“也恭喜陛下除了汾阳王的臂膀”
“果真是一石三鸟”
华丽的殿内,只有他们二人,顾玉郎说话太过大胆。
孟青阳李如晖何戍为财杀人,于公于私孤好像没有轻纵的理由。
“李如晖、何戍杀我顾家几十口,其中焉能没有汾阳王的缘故?”
孟青阳顾玉郎,你很聪明,懂得苟且偷生的道理,自然也懂明哲保身,言多必失。
孟青阳该做的你都做了,往后出了这上京,便没有人为难你,世上也不会再有顾玉郎其人。
“...顾玉郎明白”
“草民告退”
.....
殿门沉闷一声关闭,有轻履脚步传来,珠帘晃荡。
陆灼华陛下不高兴?
孟青阳拔除了汾阳王的势力,敲山震虎,我岂会不高兴?
陆灼华太傅自小便教导我们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青阳,此刻你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孟青阳阿姐,今日若非何李急躁,断不会叫宗佾这个老狐狸露出马脚,乱了分寸,迫不及待地上殿来拉信王下马。
孟青阳可我瞧着我自己也是操之过急。
孟青阳...或许...在没有实权之前,保持平衡就是最好的方法。
陆灼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灼华往后的路更艰难,这才刚开始。
孟青阳(眉间神色一松)你说的对。
现在不是她自怨自艾的时候。
陆灼华醉酒当歌近日热闹不少,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陆灼华你登基不过二载,宗佾断不会等着你坐稳江山,只怕就是这一两年。
孟青阳醉酒当歌是宗佾的地盘,不可轻举妄动,还是先去探探虚实。
.............
殿外,已然上了灯彩。
月色正浓,临湖而筑的小廊亭中凉风阵阵,吹动着司玄未曾换下的朝服,褐红四爪莽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信王殿下在等谁?”
清冽的声调不染杂质的悦耳,笑意盈盈的顾玉郎看着司玄毫无表情的面容,仍不知死活,略略沉音:“信王是在等我还是...陛下?”
司玄顾玉郎,滨州一别,不想上京还能一见,你改头换面为家人报仇,既得偿所愿,本王即刻叫人送你出城,你坏了宗佾的好事,留在这儿他迟早会揭了你的皮。
“既是汾阳王的好事,自然便不是陛下的悦事”
“殿下方才说了我已改头换面,天底下再没有顾玉郎此人,只有陛下宠信的乐工局玉奴”
昳丽的唇微扬,阴恻侧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透着无边清冷的声音有些渗人,顾玉郎本能的不敢靠近去,尽管他面无波澜,但眉宇间的恣睢戾气是掩藏不住的。
司玄你在,找死。
顾玉郎噗嗤一声,似乎没有惧意,不过也收了那副不知死活的调侃。
“殿下放心,顾玉郎鄙薄之躯,还做不得陛下的入幕之宾”
“殿下,千山暮雪,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