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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永远爱自己。
比海誓山盟更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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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起的大风助长雷雨的气焰,街边的槐树看起来摇摇欲坠,昏黄的街灯屹立在倾盆大雨雨里,像个坚强的战士。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是鲜血喷溅在脸颊,随着雨滴混合滴落,艳红的色彩变成沾染笔的墨水,狠狠地为理智打上叉。
一遍又一遍的撕心裂肺,拽扯和质问上演了几百次,由心底散发出的绝望的气息霸占个人世界。
痛苦没有尽头。
祉屿的不善言辞像带来水珠的风,她学会走路的同时也学会了反抗,要命的痛感攀附在里外,但是现在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懦弱。
祉嫣的身体软绵绵的,手腕无力的垂下,额前的血窟窿看起来特别瘆人,尚有余温的瞳孔缩小,她就这么耷拉着,任凭死寂蔓延。
瘫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像是神经错乱般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着,女人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破烂的屋子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祉屿从来都没有这么窒息过,鼻尖还萦绕着湿气,水珠还遗留在她的全身,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取代愤怒的是漫天的无力。
祉屿从来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血色的事实一丝不挂地摆在她的面前,她甚至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
祉屿拽起男人,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男人还在念叨着什么。
“我没推她……我没推她。”
心里一滞,祉屿的拳头怼上男人的脸,男人痛呼了声,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祉屿一下一下打在男人身上,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手骨猩红一片,血溅在她的脸颊上。
男人也回过神来,他也不是吃素的,男人是个警察,身体素质高,撕扯混乱中祉屿摸到滚落的酒瓶。
她抓起瓶颈,猛地砸向地面,惯性让她的手腕嵌入飞溅的碎片,破碎的瓶口锋利尖锐。
冰冷的器物抵在男人的脖颈,他瞬间不敢动弹了,祉屿快要崩断的理智叫嚣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男人的脸上。
像是死神的宣告。
马嘉祺从挂断电话后就起身赶往祉屿家,风雨交加也能依稀看见大门敞开,昏黄的灯光照亮一片。
他心底的不安加重,雨伞也没打就狂奔到门口。
祉屿心里的那根线在一点点崩溃,马嘉祺惊愕失色,他赶忙跑到祉屿旁边,拉起祉屿,拿过酒瓶。
温热的气息在马嘉祺单薄的肩膀上蔓延,祉屿的额头抵在马嘉祺脖颈旁边,低低的呜咽声像是一声声警钟。
即使指甲嵌入肉里,马嘉祺也没有在意,拨打了报警电话,挂断后扫视了整个客厅。
毫无生气的祉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人,已经晕厥的满身鲜血的男人。
倒落酒瓶的瓶口流出酒水,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和触目惊心的血迹糟乱在一起,马嘉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混乱的景象。
马嘉祺“没事了。”
马嘉祺“阿屿。”
祉屿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无论是校园霸凌还是无故的流言四起,或者是死寂中的孤独,祉屿全都没有在意。
她停留在给祉嫣偷玩具,为了祉嫣那点虚荣心打工,冒险去驻唱,忍受打量和揩油,祉屿知道让祉嫣浑噩的罪魁祸首,设计的圈套还是慢了一步。
祉嫣被盖上白布的时候,祉嫣只是安静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没去看,看起来沉默得可怕。
马嘉祺在办完手续后陪着祉屿坐了很久,眼底流露的是止不住的心疼,祉屿也没有看到。
祉屿“马哥。”
祉屿抬起头,哭得肿胀的双眼看着马嘉祺,心脏像是针扎似的,疼到没有办法呼吸。
祉屿“为什么呢。”
祉屿“我是幸运的吗。”
马嘉祺没有开口,沉默好像是唯一的答案。
祉屿“我从来都没有像刚刚那样,那么想去死,跟祉嫣一起。”
祉屿“马哥,我小时候带着祉嫣躲,拳头落在我的身上我都挺过去了。”
祉屿的声线开始发抖,眼尾也哭得发红,手掌紧握,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祉屿“我就盼着有一天,能带祉嫣去南方。”
祉屿“你知道吗,马哥。”
祉屿“我握着祉嫣的手,凉得要命,我多希望她能睁眼看看我。”
祉屿“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祉屿的声音变得嘶哑,话断断续续的,几乎是边哭边说,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和马嘉祺相握的手上。
祉屿“她已经很久都没说过姐姐我爱你了。”
祉屿靠在马嘉祺的肩膀上,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像是要把委屈都发泄出来,倾盆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祉屿比谁都像个坚强的战士,但现在比玻璃制品还要易碎,她自己一个人奔跑了十几年,孤独地舔舐反馈在她身上的伤口,腐烂的心因为鲜活的梦想重新振作。
她自由了,和萧瑟飘落的枫叶一样自由,和街边的狼狈流浪者一样自由,甚至与死寂为伍。
在警察局录完口供已经后半夜了,不出意外的话,男人会把牢底坐穿,女人也因为精神不正常被送去了医院。
马嘉祺站在祉屿的身边,看着祉屿毫无波澜的侧脸,犹豫着开了口。
马嘉祺“陪陪我吧。”
祉屿转头定定的看着马嘉祺,下一秒被抱了个满怀,清淡的洗衣粉味灌满鼻腔,马嘉祺的怀抱永远这么温暖,像坚实的港湾。
雨依旧在下,漆黑的街道没有昏黄的暗街灯照亮,祉屿紧紧地抱住马嘉祺,抓住唯一的一个代表归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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