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天兵随润玉齐至花界，将花界诸位芳主围住。哪还有锦觅的身影，即便润玉进得殿内，也不过是得见彦佑，锦觅早便随老胡一并离开。

云棠正要入定，便察觉到月下仙人的气息，睁眼，果见他穿着红衣，不请自入殿内。

她眉头微蹙，“本座并无意插手其他事端，月下仙人寻错了人。”这般行色匆匆，若非是有事相求，他哪会直入殿内。

月下仙人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心思便被她看破，眨眨眼，颇有些讪讪，可想着润玉气势汹汹的追至花界，他便放心不下锦觅。这段时日种种恩怨他看在眼中，实在想不通既然润玉对锦觅无心，为何还要纠缠，此时此刻他能想到免锦觅被抓回的人，只有云棠一个。

他作揖，深深拜下，“大人，润玉此时追至花界要将锦觅抓回，可锦觅心中只有旭凤一人，这般强求何苦来着，他如今一意孤行，非要和锦觅成亲，但锦觅对他无心，不愿嫁他，大人，他将锦觅囚在璇玑宫，这样的作为，怎么能容他一错再错。”

云棠微微一怔，她惯是不爱四处走动的，这么些年下来，也渐渐不喜热闹，这才漏了这些日子天界的事情。

她如何知道润玉竟是要和锦觅成亲，她本以为先前大婚之事横在那里，他与锦觅的婚事要颇耽搁些时日。

她心头微微刺痛，难过排山倒海而来，她似乎能感觉到舌尖传来的腥甜，可抬手抹过嘴角，一丝猩红也无。

原来是要成亲了。可为什么他还要将她留在天界？既然要成亲，为什么还要理会她的去留？

她脸色苍白，身形似乎晃动了一下，可细细看去又好像不曾动过，月下仙人只当自己看走眼，再度开口，“我知他心中有大人您的存在，这对您而言实是冒犯，但我还是希望大人能出面相劝，免得他一意孤行泥足深陷。”

云棠的声音微哑，“所以，锦觅是要去魔界寻旭凤，与旭凤一处，而陛下，她是要将人弃了？哪怕他们身有婚约？”

月下仙人叹息，“大人您有所不知，旭凤之死，其实是一场陷害，润玉使锦觅误以为杀害水神风神之人是旭凤，才使得锦觅杀了旭凤，他又在九转金丹内加了一味白薇，使得旭凤深受其苦，他这般利用锦觅去加害旭凤，实非良配，锦觅心爱旭凤，又如何能忍受他这般作为。”

云棠神色不变，“这些本座都清楚，一直都清楚，陛下所为，从未瞒过本座的眼。”

月下仙人有些急了，“既然大人知道，为何还要看着他一错再错？锦觅虽然与他有婚约，可这样的事总要彼此都心甘情愿，哪有强迫于人的道理，还请大人与我走一趟花界，拦下他来。”

过往种种，已是对错难明，谁身上没有几分过错。

见云棠不动，月下仙人实在耗不起，飞身离开赶往花界。

窗子开着，云棠看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不断飘落却又生出新叶，不分四季。她心间滋味难明。

无论何时，她都是不愿见他与锦觅成婚的，可偏偏润玉每一次都是要坚持去走脚下的路。

梧桐树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偶有风吹过，便落下几片叶。

她想起那一次，他站在窗外，站在梧桐树下，轻唤她小山神。

他说——“日后，我做你的信徒可好？”

落叶曾停留他肩上，被她拂去。

云棠眉头一蹙，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但转瞬却伤痕累累的拼起。终是她的心念更胜一筹，她飞身而出，往花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