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云棠从入定之中醒来,心绪难宁。她走出寝殿,夜色落在衣衫,平添寒凉。
星子在她头顶闪烁,一如往日,亘久不变。若六界人六界事皆如星子,该少去多少愁绪。
她飞身落在梧桐树顶,白衣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润玉藏匿身形,驻足在星宿宫外,静静看着树顶的身影。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中越来越不甘愿。可他当初利用锦觅之时便已决定无论有什么后果都接受,再不甘愿,他也必须去做。
他只盼着能多看她两眼,就这样远远的看两眼。
云棠有所察觉,往宫殿外看去,可宫殿外空空如也,哪有她熟悉的身影。她眉头微蹙,挥手一条黑色绸缎蒙在眼上,挡住满天星光,渐渐睡去。
待风渐起月渐沉,他方现身,飞至梧桐树顶,轻轻挥出一道结界,将吹来寒风挡住。他垂眸看着她,眼神透着温软。
他常与黑夜为伴,寒冷孤寂不散,偏一缕风吹过,带着春日暖意。
可惜自从儿时拔鳞之后,他的那片逆鳞便再未生出。那保护着他心脏的逆鳞,他想送给她。只想送给她。
保护他致命软肋的逆鳞,该去保护着她。但那片逆鳞沉入湖底寻不到,新的逆鳞经年不生,只留斑驳的逆鳞之肤。
一声叹息随风而逝,梧桐树顶只留云棠一人。
云棠醒来时天光正好,暖暖的辰光落在人发梢,带走夜间的寒凉。她身前的结界早已散去,连残存的灵力的都没有,一丝痕迹都不存。
她毫不知晓昨夜的种种,正欲飞下树顶,却见润玉带着锦觅离开璇玑宫。润玉的模样,可举手投足间煞是违和。
润玉以往是谦谦君子芝兰玉树,举手投足自带清俊,如今是天帝之尊,一言一行威严贵气,又带着几分往日的君子之风。此人模样虽与润玉一样,但举手投足带着几分轻挑戏谑,有人假扮他!
云棠飞身往南天门去,破军率人守卫南天门,见云棠飞来,拱手行礼,“大人。”
云棠落下,“可曾看见天帝与水神往何处去?”
破军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仍是矜贵清冷的模样,摸不清她是为了什么,沉吟着拖延时间,盼着有人来解救于他。润玉和锦觅将要大婚之事天界无人不知,大概只有云棠日日疗伤以恢复修为伤势,才不知晓此事。
云棠蹙眉,“看见与否都不知道吗?直言便是。”
破军正要回答,便见润玉孤身而来,变了脸色,“大胆狂徒,竟敢假冒天帝陛下,拿下!”
刀剑纷纷指向于他,润玉眼中有些许怒气,面色冷凝,天帝威严毕现,厉喝:“放肆!”他的目光扫过南天门附近的守将,落在云棠身上,怒气一收,“你怎么在这里?”
云棠眉头仍旧紧蹙,“我方才看见你带走了锦觅,但是我觉得那不是你,那人虽与你长相一模一样,可举手投足却是天差地别,假扮天帝带走水神,图谋不小,故而追来看看。”
润玉眉眼微弯,多了笑意,“这件事我来处理,我知道是何人幻化成我,你回去吧,你的情况还是需要多修炼的。”此处人多口杂,他不便说出云棠的情况,只好含糊带过。
云棠点头,“多加小心。”
润玉笑着点头,目送她往星宿宫的方向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回目光,脸上笑意不见,只余天帝的威严。他冷声道:“他们走了多久?”
这般一番下来,破军哪会不明白方才那人是假扮的,立刻请罪,“末将不察,万死,那恶徒与水神已走了约一炷香时间。”
润玉目光落在花界所在方向,透着寒光,“随我来。”
天将纷纷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