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只着里衣,盘膝在榻上,双目紧闭,身后彦佑不断往他体内传入灵力,为他疗伤。
云棠在一旁站着,一双眼尽盯着润玉,心也跟着悬起,直到彦佑收回灵力,才算放心。
彦佑扶着润玉躺在榻上,而后看向云棠,眼中尽是好奇,“你和润玉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而且之前洞庭湖边,我分明亲眼看着你魂飞魄散的,怎么又没事了?还是说那日在洞庭湖边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什么与你长得相似的人?”
云棠摇头,“洞庭湖边的的确是我,阴差阳错,我当时只能以魂魄之身示人,其实我不是魂飞魄散,是当时有一股力量在牵引,将我的魂魄带走,可能在你看来我便是魂飞魄散了。”
对于她与润玉之间的关系,她避而不提。她如今也不清楚该如何去定义她和润玉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分明什么都未说破,可润玉先前为她拼死入忘川,若说他们只是友人似乎不太对,若是不止如此,可自从锦觅身世大白以后,润玉对她便疏远许多。
彦佑见她一直盯着润玉,笑着安慰,“你别担心,他没什么事,我叫彦佑,是十二生肖中的蛇仙,你叫什么?”
云棠体内积存太多血脉未被炼化,她如今想动用灵力难得很,一直没能探查润玉体内的伤情,彦佑这般一安慰,多少也让她一颗心踏实许多。
她看着彦佑,笑了笑,“我叫云棠,天上的那个云,棠树的棠。”
彦佑手一拍,眼跟着亮了些,“我知道了,你是钟山那位小山神对不对?我早便听说过你,只是没见到人。”
他太过自来熟,云棠有些不适,可因着担心润玉,却也不能离开,只好压下心头的不适,朝他笑笑敷衍过去。
榻上,润玉睁眼,眼底一片恍惚。身上的伤已经不再作疼,应是有人助他疗伤过。他恍惚记得最后一眼,他又看见了云棠。
她如往昔一般穿着一身黑衣,瞧着却比之前每一次幻象都要狼狈。
他嘴角牵起一抹笑,透着几分苦涩,从他起了那样的心思,决定争天帝之位,决定履行与锦觅的婚约,决定让欺他辱他之人付出代价之时,他便再不敢去触碰那枚梧桐叶,更不敢去奢望梦中得以相见。
旭凤和锦觅之间的事欺人太甚,可他做的一些事也说不上光彩。他不想用这样的自己去见她,他想将一切都停留在那一日,她虽魂飞魄散在他面前,可他终究是她眼中所见,不争且有纯善之心的润玉,坦坦荡荡的润玉。
他无颜见她。
“润玉!”云棠第一个发现他醒过来,急忙上前,对上他满藏翳色的双眼,不免愣了一下。
到底是过了多少时日,又发生了多少事,这双眼如今怎的满布阴翳?
她心尖锐一疼,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好生不是滋味。
“怎么还在?”润玉怔怔开口,虽觉无颜见她,可此时见了人,又实在不舍将目光移开。
他眼中诸般情绪将云棠一颗心绞的生疼,她的手落在他鬓边,将一缕垂落的发拂开。
感觉到她指尖传递的温度,润玉眼圈倏而红了,此时此刻他若还不不知道眼前的云棠是活生生的,未免太过愚钝。
他说不清心中是何等滋味,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有劫后重生的如释重负,还有一股不知缘由的难过掺杂其中,可越过这诸多情绪,最重的却是一股委屈。
生母之死,这段时日他以为她的魂飞魄散,锦觅和旭凤之间的肌肤之亲,天后的百般逼迫欲杀他后快,天帝无情冷漠视他为棋子,这些事情他一直是一个人去扛一个人去熬,如今见了她,那股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委屈便涌上心头。
他其实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只是需要她陪在身边,只是需要她所给予的温暖。
只这般看着,云棠便明白他的种种情绪,他的委屈好似落在她心尖上,她眼尾微红,有了泪意。
他哑声,“云棠,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