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中,凤凰花开,蒙上缱绻。无人知晓这一夜栖梧宫中发生了什么。
润玉拒了旭凤提出的与锦觅解除婚约之事,趁夜到了布星台。他催动灵力,星象浮在夜空,他眼中更添阴翳。
与锦觅有婚约的本就是他,他先前虽有退婚之心,却一直未得应允,如今旭凤反倒找上门来,要夺他未婚妻。
他在天后手底下讨生活,寄人篱下,分明也是天帝之子,却一直靠天后的施舍度日。
如今,旭凤竟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无论是谁提出退婚,都不该是旭凤!
数不清过了几日,云棠才觉得体内那股经脉重铸的痛意散去。那些莹白的存在一直容纳在她重铸的经脉之中,胀痛不已,眉心银纹隐去。
忘川水面伸出一只手,落在岸边,而后用力一扒,一道身影从忘川爬出,仰面躺倒在岸边,已经脱力。
船夫远远就看见有人从忘川爬出来,急忙划船靠近。
云棠一身衣袍湿透,带着血腥味,可一挤滴落的却尽是忘川水。
船夫将船靠岸,也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
云棠费力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可她从忘川之底爬上来已经耗费尽气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沉沉呼了口气,而后便昏睡过去。
只此一个照面,船夫便明白,从忘川之下出来的人是云棠,不是他们等待的大人。
魇兽吐出梦珠。
璇玑宫一片暗沉,烛火的光微弱到好似没有。
润玉站在暗沉之中,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眼睛却一直看着梦珠所浮现出的画面。
画面里是栖梧宫,锦觅与旭凤灵修,缠绵悱恻,温情脉脉。
他即便心有云棠,可婚约在身时从未逾矩,对云棠一避再避,对锦觅该做的该看顾的也从未差过,旭凤和锦觅又怎么能!
罔顾他的颜面,更是罔顾他的尊严!
欺人太甚!
是夜,一道灵光划过天际,落入花界水镜之中。
锦觅躺在床上,睡意深沉。润玉现身,每一步都走得悄无声息。他站在床边,以灵力催动,锦觅体内陨丹浮出,其上果然道道裂痕。
他眼中闪过挣扎,另一只手抬起,落在衣襟前,可手下一片空空,没有梧桐叶。
他已经把梧桐叶收起来了。
他眼中不再有挣扎,更不见犹豫,手中灵力落在陨丹上,将裂缝道道修补,而后落入锦觅体内。
微弱的天光落在云棠衣襟,忘川一片平静。她醒来时,船夫坐在船上,就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守着。
她翻身坐起,已恢复几分气力,足以让她离开此处。她在忘川困了太久,久到她已不想再此处多留。
她被困在忘川之底时,心神曾察觉到润玉有恙,否则何必强行挣扎醒来。那经脉之中的肿痛在那些血脉被她炼化之前,是不可能消失了。
船夫下船,“仙子,可有不适?”
云棠脸色苍白,轻揉了揉手腕,“无碍,多谢船家。”
她道了声谢,飞身往天界去。
她栖身鲛珠之时,亲眼看到润玉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从生母出现,到惨死于天后之手。
她看见他一开始的痛苦,也看见他而后的欣喜,洞庭湖边,他只能任由生母在怀中亡故,又该是何等难过何等折磨。
她不知过去多久了,可既然她脱困,总要第一时间去见他。
他那样的人,哪怕是难过,也是一个人默默熬着,不愿让别人一并难过。她实在不敢想这些时日他是如何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