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无论我是谁,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颜路
其实在镜兮的手抚上他的脸时,颜路就已经醒了。
而当那冰凉的触感在额上传来时,他只无奈地轻声一叹,带着认命的妥协将呆愣的姑娘环入怀中。
本想放过你的,即是如此……就再也别想逃开。
“吵醒你了?”镜兮似有所感,抬手柔柔地环住他的脖颈,微含浅笑。
“没有。”颜路轻声回道,起身将镜兮扶到石桌旁坐下,手搭上了她的腕脉,还好,恢复的不错,没有受什么伤。
抚了抚她冰凉的发丝,轻声问道:“还要走吗?”
镜兮眨了眨眼,有些呆,没想到颜路竟是知道自己的打算,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懂了镜兮的疑惑,颜路将之前弟子送过来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精致的饭点时顿了一下,才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已经能看到饭菜的位置,乖巧的吃了饭才回道:“子房同我说他明日要出去游学。”
游学?镜兮的手一顿,颜路会同她如此说,定是因此才知道她的想法。那么……儒家也要插手这件事吗?
颜路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然后伸出手,用指腹轻抚她眼角旁的墨色纹路,眸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深埋在眼底的歉疚。
他说:“别担心,我在你身边。”
缓缓绽开一抹清浅的笑,镜兮顺势将脸靠在他修长的手中。
“我知道。”
不再是“好”,而是我知道。
我知道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不离开,这样真好。
当镜兮走在机关城外的密林中时,还能记得临走那一晚他不放心的温柔叮嘱。
眼前的事物在她看来也不过只是有一些模糊了。数月的精心调养,她的眼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那因为在罗网狱中长久不曾见过阳光,碧眸上浮现的那一层阴翳只能一点点褪去。
或许她该感谢阴阳家,或者是,东皇阁下?毕竟若非他提及,并替她在陛下那里要了旨意,她也不会到小圣贤庄,慢慢恢复。
也不会,遇到他。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镜兮突然停下了脚步。抬眸,温宁淡然地看着面前悄无声息出现的二人。
那黑衣男子直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承影,指尖已有暗器闪现。只听他用有礼却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关于你手中的剑,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承影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它的主人呢?”
它的主人?
镜兮默不作声,如静水一般的碧眸无波无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方才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青鸾倒是发现了镜兮碧眸上浮着的那层阴翳,刚想说什么却被背后的袭击打断。墨鸦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青鸾也在那一瞬红羽出手,与那片毫不起眼的绿叶双双劈过。
镜兮则是在那一瞬间掠到二人身后,抬眼看了一旁踮脚立于树叶之上的素衣女子,纤细的身形轻盈如羽。
紫眸紫发,那莫测的气息和她背后的纶扇,皆彰显了她阴阳家长老的身份。只不过镜兮承继封号时什么都看不见,在阴阳家的那段日子也一直在秘境中杀戮修炼阴阳禁术,与外界相处甚少,并不知这是阴阳家哪位。
耳边传来一声空漠的女子声音:“属下少司命,见过九殇大人。”
木部长老少司命。镜兮对她点了点头,眉目温和,传音道:“多谢。”
随后便不再注意少司命眼中一闪而逝的微讶和身后三个人的纠纷,正要继续前行,想找寻那对自己来说相当熟悉的气息时,却发现那气息已然无踪无迹。
罢了。镜兮只是一瞬的疑惑,找不到答案时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纠结。解得开是缘,解不开也无大碍,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
广袖轻挥,闪身避开不远处猛然袭来的气流,看着那对立的两方人马。镜兮轻叹一声,这一路,当真是不平静啊。
静思了一瞬,镜兮还是将手中的药丸服下。眼前的事物愈发清晰,镜兮也有些无奈。且不说帝国派来的如此多的秦兵还有阴阳家几位长老,墨家机关城必有一番鏖战,单是这一路的不平静就足以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恢复一天的巅峰实力……镜兮暗叹,若能再见,当真是应感谢那位难得真性情的九歌大人。
她不知道墨家机关城的具体位置,大抵也只能靠着差不多的方向摸索。恢复巅峰实力的话,她也不必再保留什么,身形一展,轻盈的跃到树枝上再向前方掠去,在原地留下一串残影。
可是镜兮大抵是忘了,就算恢复了实力,她……也不知道机关城在哪儿。
这个傻姑娘……一声缥缈沉冷的轻叹,她可以跟在诸子百家的那些人身后啊。
看了眼还在与诸子百家相对的大司命,然后无声地转身离开。
妖娆抬手抚了一下额前长发的大司命突然动作一顿,回身环顾四周,方才感到的那一瞬的冰冷似乎并非作假。
而且还那般的熟悉,深刻在骨中久远的记忆令她有些迟疑。旋即又恢复了妖媚狠辣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墨家巨子,巧笑嫣然的冰冷:“各位就先在此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吧……”
墨家巨子隐在斗笠之下的双眼中除了冰冷杀气,还有一丝疑惑。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红影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那样实力的女子,若是见过,自己怎么会没有注意?
倒是钧乐靠在张良身侧,手中碧血双刀凌厉旋舞,还不忘轻唤了一声:“张良,刚才那是……”在张良微微摇头中将后面的话咽下。
看张良这般反应,刚才那个的确就是镜兮姐了。
张良凌虚青光耀耀,刺中钧乐身后袭来的秦兵。伸手将钧乐拉去怀里护着,还不忘抽空抬手敲敲她的脑门,无奈道:“在这样的时候你都敢出神。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看向那抹红影消失的方向,微扬的眉目中是早有预料的了然。机关城有此一难,盖聂尚且在此。若是盖镜兮不来,他才会感到奇怪。
只是不知道,师兄是否知道此事。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去机关城的方向吗?
……
“天明,你站到我身后来。”
然而随后一声剑穿透身体的声音传来,墨家的人眼中尽是震惊。
当镜兮好不容易找到这隐匿在崇山之中的机关城,顺着哥哥的气息找到墨核大厅时,看到的就是站在哥哥身后的那个少年手持一把形状奇特的匕首,匕身深深刺入哥哥的身体中。
震惊到已经无声的镜兮瞪大双眸,冰冷的杀气几乎控制不住。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