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军队用兵诡诈多变,立虚寨,设伏兵,李元昊又摄取了百花公主的元神,用以修炼完善天魔阵,战场之上,配合铁鹞子大军一往无前,锋不可挡,连续斩杀杨家多位将领,宋军节节败退,连丢数寨。
庆功宴上,辽国忽然遣使持诏,为边境问题,以及兴平公主之死兴师问罪,此时的李元昊春风得意,狂饮百杯,喝的酩酊大醉,目空一切,见辽使颐指气使,气焰嚣张,不由恼羞成怒,将辽使轰了出去,不料辽使未出军营,便遭遇刺杀身亡。
李元昊大醉醒来,听闻此事,暗道不妙,果然几日后,探马来报,辽国陈兵三十万在辽夏边境河套地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与此同时有声讨他的檄文在兴庆府横空出世,文中历数他杀父弑母,屠戮宗室,罢黜功勋,近狎邪僻,排除异己,任用亲信,穷兵黩武等十宗大罪,罪恶昭彰,天地不容。
李元旻高举义旗,言以清妖孽,气盛京畿,因辽军压境,兴庆府人心惶惶,臣民皆响应李元旻之举,消息传至边境,李元昊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孤王在边境开疆扩土,为西夏的江山社稷谋求福祉,奠万世基石,这些愚不可及的乱臣贼子,却为一时苟安,居然来声讨孤王,妄图夺取孤王的王位!”
当日就不该一时大意,被李元旻那一副与世无争的假面孔给骗了,居然放他离开兴庆府,周游什么鬼的天下!
李元昊怒而拂袖,扫落一片文书战报,当即决定向辽主耶律隆绪献贡献宝,以期平息辽国怒气,求得暂安。
他看向帐中舆图,目光落在宋国城寨,杨家军驻扎之地定川寨,眼中迸发出嗜血精芒,待他灭了杨家军,就好好收拾李元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元昊宛如一匹被逼疯的豺狼,张牙舞爪,凶猛残酷,西夏大军修整一日后,李元昊点齐兵马,领军出发,直扑宋军。
刀光与血光交织的疆场之上,金鼓喧天,万箭齐发,烽火狼烟次第点燃,血肉横飞,染红脚下大地,呐喊声划破苍穹,又瞬间湮灭在折损生命的硝云弹雨之下。
一片兵荒马乱中,宋军元帅穆桂英指挥若定,掩于红色盔甲之下的容颜,却不知何时变得白发白眉,形如鬼魅。
李元昊皱起眉头,一眼就看出那是同他一样修炼三凶神器带来的结果,他策马迅速跃入战场中心,摧动魔功,开启天魔阵。
“快撤,马上撤出去!”
熟悉又可怕的爆裂之声在耳边响起,尘土飞扬,烟雾斗乱,写满符咒的白色阵旗拔地而起,围合形成一堵堵刀枪不入的墙壁,将宋军团团围住。
天魔阵之外,铁鹞子重骑主兵力于中央集结,摆下鱼鳞战阵,层层推进,朝宋军发起猛烈进攻。
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杀,血腥死亡的气息弥漫,鲜活生命只在瞬间支离破碎,再化为乌有,血光吞噬一切的时刻,早已失去为人的理性,唯有厮杀,唯有屠戮,唯有用自己双手将万物抹杀殆尽的喋血快感。
面对西夏装备最精良,战力最凶悍的重骑,宋军裹血力战,刀折矢尽,终归不敌。
喧闹嘈杂的战场上,已到合刃之急,轰隆的马蹄声却在风中忽然绽开,震动天地,透过漫飞的血雾看去,远处崩毁的山道间,黑色潮水般的大军汹涌而来,渐行渐近,浓重的战意杀气,穿透战场。
千军万马中,为首之人一身雪白布衣,出尘不染,风采绝世。
参加过一年前辽宋大战的宋军都识得,那是辽国前任丞相耶律皓南,他身后是辽国重甲骑兵御账亲骑。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等待宋军的仿佛唯有血溅沙场,全军覆没,然而出乎宋夏两军意料,辽国重骑策马穿过宋军,竟是疾速迎向西夏大军。
斡鲁朵与铁鹞子,两支世间最精锐的重骑狭路相逢,霎时间地动山摧,肝髓流野,声声肃杀,直上干云霄。
一骑绝尘,飞驰而过,迅速进入天魔阵,魔阵之内,天昏地暗,到处飞沙走石,生人几亡,鬼神泯绝,大地已厌人之肉,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奋槊进击,血染征袍的杨排风砍杀一名西夏将士,听得马蹄声响,转目望去,只见耶律皓南一袭白衣翩然,策马而来,抬袖一掌,凛冽的掌风过处,西夏士兵纷纷伏倒在地。
“皓南!”
耶律皓南飞身下马,他抬眸环顾魔阵,道:“排风,你快出去。”
杨排风摇首,拒绝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自己逃走?”
“李元昊交给我,你在这里帮不上忙。”
杨排风低眉,她是凭借护身符才在阵中幸存,但确实无法帮忙除去李元昊,或许还会拖累皓南。
“好,那我出去,李元昊今非昔比,皓南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杨排风转首看向阵心,道:“少夫人在里面。”
耶律皓南颔首,将缰绳交给杨排风,目送她离去,才缓步走向阵心方向。
穆桂英修习三凶神器时日尚短,不敌李元昊功力深厚,李元昊一记强力的铁掌扫过,强劲的气流冲的穆桂英直直摔了出去。
意外于背后居然有人扶住她,穆桂英转首一看,耶律皓南冷峻的侧颜映入她眼中。
“师兄?”
听到穆桂英脱口而出的这句“师兄”,耶律皓南垂眸看了一眼穆桂英,见到她现下这副模样,略有一丝诧异,随即又淡淡收回目光,朝李元昊望去。
“耶律皓南,又是你!”
李元昊咬牙切齿,只觉耶律皓南简直是阴魂不散,虽然他自持魔功深厚,不惧任何人,但仇人见面,还是分外眼红。
修罗炼狱般的天魔阵内,呜咽的阴风阵阵,吹不开重雾阴森,宛如怨灵凄鸣,令人毛骨悚然,墨发飘逸,白衣素净的耶律皓南立于其间,显得格格不入。
“不仅仅是我。”
耶律皓南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阵外。
李元昊放眼望去,大惊失色,道:“辽军?”
他略作思量,怒道:“辽使是你命人所杀,三十万辽军也是你的诡计!”
耶律皓南唇边的笑意清冷凉薄,朝前踏了一步,慢条斯理,语带玩味地说道:“是又如何?”
“耶律皓南,你我拥有共同敌人,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替你杀光杨家,消灭宋室,与你两分天下!”
“与我两分天下?你这种笑里藏刀,佛口蛇心的卑鄙小人,也配?”耶律皓南挑眉,目中神色锐利凛然,道:“何况我耶律皓南若要,绝对不与任何人共享!”
李元昊脸色大变,目光阴鸷的盯着耶律皓南,忽然放肆大笑,道:“耶律皓南,你现在狂妄什么,当初你还不是照样把天门阵给了我,如今我已经将天魔阵的缺陷修补完毕,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耶律皓南冷冷一笑:“是吗?”
说话间,他身影一动,幻化无数白色光影,其疾如风,飘忽不定,瞬间消失在阵中,又骤然出现在眼前,一掌攻出,凌厉迅疾,势挟劲风宛若石破天惊。
李元昊双臂一振,运起魔功抵挡,数招拆解下来,发现耶律皓南的功力,比起上次在祭坛似有大增。
心中疑惑,莫非他也练了魔功?
李元昊完全不敢掉以轻心,口中念诀,摧动阵中无孔不入的阴邪之气,满头黑发炸开,倏然爆发出血腥气,黑色的眼瞳逐渐化为炽红,掩饰不住的狠辣阴毒。
面对李元昊魔性大发后,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耶律皓南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应对自如,唯有一双清澈的双眸中,透露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寒。
穆桂英目不转睛的站于一旁观战,明显可见眼前两人已臻化境的真气在阵中四窜流溢,一则清和凛冽,一则阴冷邪肆,使得阵中气流狂卷,带起她身上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她看准时机,飞身加入战局。
相仇已久的师兄妹,骤然合作倒也不显陌生,反而十分默契,一个眼神的交流,便知对方作何打算,互相配合,游刃有余,令李元昊逐渐难以招架。
“李元昊,是我劝李元旻回西夏的,他手中那份痛斥你弑父杀母,穷兵黩武的檄文也是我让他写的。”
耶律皓南轻飘飘的开口,一句话足以令李元昊暴怒,扰乱李元昊心智,他却似乎未能满足于此,继续道:“兴平公主的下落,是我告诉刺古,那嫣是我派人所救,送回辽国皇宫。”
“我要你众叛亲离,失去一切,死无葬身之地!”
李元昊一声暴喝,腥红的眼越加疯狂,他摧动神器,将魔功功力提升至最高境界,阵中又暗下几重,妖异烈火熊熊燃起,将耶律皓南二人团团围住,阴风越来越大,在空中卷起浓烈黑气形成巨大旋涡,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令人窒息的阴煞大盛,化作一柄利刃劈向穆桂英,眼看就要穿胸而过,耶律皓南徒然一掌,将穆桂英震至一旁,右掌直直迎向阴煞,震碎一切,连带重伤阴煞背后的操纵者。
“噗——”李元昊口吐鲜血。
与李元昊修习同样魔功的穆桂英,最是清楚李元昊身上薄弱之地在何处,趁此良机,一掌推出,重重击在李元昊腹上。
李元昊倒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耶律皓南朝前踏了一步,倨傲的笑道:“李元昊,我说过你再惹我,我就要你西夏改朝换代!”
李元昊狠狠的擦去唇边之血,瞧着耶律皓南二人,道:“耶律皓南,你难道不在乎杨排风的命了?”
漆黑如墨的眼瞳猛地收缩,耶律皓南左手一抬,一番掐算下来,眼中凛冽的杀气节节疯长。
杨排风一路策马而行,却似遭遇鬼打墙一般,在原地踏步,迷失方向,无法走出天魔阵。
骤然卷起的狂风,宛如一条黑色巨龙盘旋,龙尾一摆,将杨排风从马上扫落在地,滚出数丈,她勉力爬起,将手中的烧火棍重重插入土中,以此为支撑,才没有被如刀似剑的狂风卷走撕碎。
龙卷肆虐,黑气密布,杨排风用力握紧烧火棍,环顾魔阵,心知此刻无人可以帮她,唯靠自己,但她对奇门遁甲,五行阵法知之甚少,唯一的了解是耶律皓南当初告诉她的那几句话。
大多阵法都存在幻象……
幻象虚幻空无……
万变不离其宗……
杨排风顶着风,闭上眼感受着阵中的狂乱,她上次进阵之时,阵中阴气分明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你以为这是天门阵……
那的确是以天门阵为基础的阵法……
既然皓南说这阵法以天门阵为基,而天门阵不会伤她,另外这战场之上,群山巍峨,山风虽大,却何来如此龙卷狂肆?
所以,狂风乃是幻象,一切只为迷惑她,让她自以为被困在阵中。
阵中幻相万千,容易迷失,但不会伤人……面对幻像之时,不要去抵抗……你越不在意,便越不受影响……
接下来的话,越来越清晰,就像是耶律皓南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心灵相依,灵意相随,意心相合……
背上他画下护身符之处,隐隐散发出热力,流窜到四肢百骸,直冲灵台,逐渐炽热迫人,难以忍受。
“啊——”
一声长啸划破长空,阵心三人皆是一惊。
李元昊呆愣过后,得意笑道:“听到了吗,耶律皓南,天魔阵与我性命相融,如果我死了,天魔阵就会湮灭,杨排风也会死在阵中!”
耶律皓南的脸色宛如万年寒冰不可消融,却因这一声长啸出现一丝裂痕。
穆桂英道:“我去找排风。”
“不必!”
耶律皓南拦下穆桂英,目光却一直盯在李元昊身上,忽而勾起一抹冷笑,道:“李元昊,你以为你以命相融,就能完全操纵此阵?”
李元昊被耶律皓南问住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他不知道答案。
“你不过就是天门阵的一个祭品,今日我就让你看看,究竟谁,才是天门阵真正的主人!”
耶律皓南说完,手中凝聚内力,掌心迸发出一道金光,气势如虹,冲向九重天,霎时光芒万丈。
魔阵说到底根本之上还是天门阵,所以他在阵中,功力会大增,而有他护身符在身的杨排风,才会不受魔阵影响,他上次入阵那一掌,便发现其中奥秘。
李元昊抬头看向这道耀眼的金色光芒,拨开阵中阴煞,冲向天际,平静的天空因耶律皓南手中的精光瞬间风起云涌。
湛蓝的天空之上,风云变化中金火点点,流光溢彩,汇聚成束,又垂落下来,与耶律皓南手中金光相接,穆桂英看着,双目蓦地睁大,震惊之情已无法言语表述。
九天之力,耶律皓南竟有法力引下九天之力!
狂风中,耶律皓南衣袂飘飘,青丝飞扬,九天之力由天而降,精芒不可逼视,落入他掌中,金光普照,一圈一圈接踵荡漾四散开来。
李元昊难以置信的看着金光所到之处,阵中的黑色逐渐褪色消失,阴煞密布,暗无天日的天魔阵内,光明乍现。
耶律皓南迅速结印掐诀,随即双掌对准李元昊腹间伤处推出,他布了这么久的局,不断刺激李元昊,又在阵中消耗这么长时间,要的是李元昊受不了魔性大发,将魔功提升至最高境界,日中则昃,月满则亏,等李元昊受伤,全身防御出现破绽,才可以一击即中。
金光自他手中射出,仿若无上剑气,气派宏伟,凌冽如罡,锋锐之势无可匹敌,光寒暴涨,避无可避,斩向对面之人。
一阵不可逼视的光芒散去,阵中阴煞涤尽,荡然无存。 风止雾散,光明降落,但见萧瑟肃杀沙场之上,天地具寂,万物喑哑。
“呜——”
悲壮的号角声在尸山血海中响起,烽烟正在消散,一切都将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