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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劫难逃(南风同人)

一道恢弘的金光涤荡而过,风流烟散,霞光腾升,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热气携着血腥与死亡的气味扑鼻而来。

呜咽的号角却是尖锐的悲鸣,恍如天音照胆寒,回荡在空旷闷热的山峦间,一声连着一声,一声盖过一声,又沉寂下去。

四面苍茫,暮色渐起,长风从高处穿过,漫长的寂静和虚无终于逼退了如血残阳,带来无穷无尽的黑暗。

耶律皓南站在角楼之上,手中握有一管九节洞箫,青衫染就月色的清皎,衣袂随风流淌,被夜色勾勒入微,一贯的从容风雅。

箫声清幽凄婉,他素来不甚喜欢,鲜有吹奏,只有在这沙场幽寂的月夜之下,他才觉得所有乐器中,唯有箫与此情此景真正的相得益彰。

许是想起那个传说,那个千百年前的传奇人物,同样也曾为复兴故国执著无畏,荣辱亦尝,却在天下大势所趋之间明白复国无望,而后审时度势,毅然决然的走上谋定天下,以安苍生之路。

垓下之夜,一管洞箫散楚兵,定大汉江山四百年,连洞箫凄婉的音色,在那一刻也染上了乱世军魂的悲壮。

低沉的箫音不经意从他唇边倾泻而出,其声呜呜然,若虚若幻。

更深夜重,月色如水映照广阔无垠的天地,箫音如诉,连绵不绝,撕扯开天幕,黎明的万丈曙光悄然而至,那一夜的箫声,又何尝不是盛世长安的希望。

他抬眼望向苍穹,朝霞似锦,照亮他深然的瞳仁几近透明若琉璃。

黑暗,越是深邃幽然,这一轮朝阳的光明才显得越是弥足珍贵。

身后传来登楼声,耶律皓南回过身,天色将明未明中只见杨排风正朝他奔来,他眼中有异色一闪而过,缓步踱了过去。

“我去了辽营,他们说你在城内,辽军都在城外驻扎,你怎么一个人跑城里住下了?”

他意味深长的笑开,长指无意识抚弄过手中洞箫,只道:“晚些你就知道了。”

“嗯?”

杨排风不明,刚待再问却听他道:“你连夜赶来找我,总不会无事。”

她站在他跟前,熹微的晨光里有霞光倾泻,薄薄一层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之上。

“杨家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我知道。”

“昨夜大家商量过,太君决定此番回京要向皇上请辞,从此卸甲归田。”

她抿着唇,当年金沙滩一役后,年幼的她就曾天真的想过待得来日天下太平,杨家上下可以永远远离纷争,余生可以平平安安的过稳妥日子。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此事成真时,竟面目全非到血肉模糊的地步。

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她还是有些失意,许是贪心,此战胜了,又生出些不足,总觉得杨家不该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退出朝堂。

他淡淡颔首,静待她继续。

“本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只不过少夫人的样子,你昨日也看到了。”

耶律皓南闻言便知她心中所想,沉默一瞬,道:“排风,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啊……”杨排风不免垂头丧气,“连你都这样说,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世人对三凶神器知之甚少,我未曾花心思去探究过此事,自然也不是例外,默穆氏被李元昊灭了族,百花公主亦遭毒手。”

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杨排风心下了然,一时只能暗自叹息。

“将军百战无长安,青山埋骨尤不悔。桂英在做决定之前,必然清楚会为此付出何等代价。”

杨排风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疲色:“你想说,活着已是最大的希望,是不是?”

耶律皓南没有回答,只是揽过她的肩,举步走下角楼。

“这里凉,先下去。”

杨排风敛了情绪,伸手想去握他掌心,指尖触碰到他衣衫一角,微凉中泛着湿润,奇道:“你在这里站了一夜?”

“我在想些事情。”

“想通了?”

他眉宇扬起,偏过头看她,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朝霞映衬下,鬓发渐染,闪烁着浅金色的光泽。

背光之处,她清眸盛水,伴着笑意荡开道道涟漪:“我在楼下听见你的箫声了。”

“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倒也轻松惬意。”

杨排风凝眉若有所思,手心一热,是他握住了她的。

“既然来了,一起去用早膳。”

杨排风闻言摸了摸肚子,早已饥肠辘辘:“那用过膳我再走。”

“走?”耶律皓南挑起眉峰,斜乜了她一眼,“今日还要去宋营?”

“嗯,要回京了,军营还有很多事呢,况且……”

况且,这次杨家军班师回朝,她已不打算一同进京,想来同太君他们相处,也不过就这么几日,以后同他去了太原,不知何时可以再见到太君他们。

“哼。”

淡淡的哼声从她耳边飘过,听的不甚真切,杨排风想,他方才那眼神,显然是不乐意她这般来回奔波的,恐怕此刻心中已略有不满。

她赶紧挽起他手臂,仰面言笑意盈盈:“好可惜昨日没能看到你和少夫人是怎么在阵中杀了李元昊那个奸贼的,不如你给我说说吧。”

耶律皓南深望着她,居然还学会耍心眼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了,不过也未免太小瞧他,他所在意之事,岂能如此轻易被她的小花招糊弄过去。

他似笑非笑的顺着她的话,将昨日阵中之事,一一告知于她。

反正他想留下她,有的是办法,不急于一时半刻。

二人行至厢房,已有侍从将饭菜备下,杨排风端着碗筷,怔然感慨:“如此地步,没想到李元昊还会因你几句话,而心神大乱,让你们有机可乘。”

耶律皓南轻哼了一声,夹带一丝不屑的笑意:“得不到不可怕,但守不住,却是一场真正的笑话!”

杨排风稍做思索,李元昊拼尽一切,不惜杀父弑母都是为了夺取皇位,为了争霸天下,以此为突破点,不断攻破他的防线,远比在武力功法上与其正面冲突更为有利。

她缓声说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清俊的脸庞上浮起清浅笑容,满满的自信从他眉尖眼角飞扬的神采间流露出来:“狭路相逢,向来不是只有勇者方能获胜,临机决断,敢于用力,更要善于攻心。”

杨排风深以为然,不由颔首称是。

他打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道:“趁着日头不大,喝了它我送你回去。”

见她放下碗筷,耶律皓南又道:“回去后好生歇着。”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同样打了一碗清汤,递到他面前,“你也一宿未眠,照顾好自己。”

耶律皓南扬起唇角,接过汤碗,饮了一口,别有意味的睇着她,才淡声说道:“我明日要率领御账亲骑回辽国,今日会早些歇息。”

杨排风听罢,脸上神情逐渐凝固,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明日就走,这么快?”

“辽国的骑兵在宋夏之地久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难道不希望我早点带他们回辽国?”

“要去多久?”

“少则十日,多则,”耶律皓南停顿了须臾,“一月。”

她低垂下螓首,敛眉思忖,十日与一月,相去甚远,莫名的让她想到归期未有期,轻声喃喃:“难道……”猛地抬起头,“我跟你一起去辽国。”

“不行。”

“皓南。”

“我说不行。”耶律皓南语气温和,却是坚决无一丝回旋余地。

“你有事瞒我!”

他皱了皱眉,此战虽然如耶律隆绪所愿覆灭了西夏的铁鹞子,为辽国除去了一大心头之患,但御账亲骑亦是损失惨重,他那个好徒弟震怒之余,必然痛定思痛,认真分析战况,到时自然会明白其中原因究竟为何。

搭在桌案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耶律隆绪的心性像极了当初两度复国的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会放弃心中所图,尽管当日迫于无奈同宋国签了《檀渊之盟》,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着不希望辽国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但内心到底还是意难平,否则今次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却非要求他趁机除去铁鹞子。

耶律皓南忽然想起那日在湖畔的水榭之上,耶律隆绪明朗的笑脸,和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然出自真心实意,但是在家国利益面前耶律隆绪利用起他来,也没有心慈手软,所以未免留有后患,辽国之行他是势在必行。

不过,师父终究是师父,耶律隆绪想算计利用他,还得再磨炼些时日,他谋划了如此之久的“群龙无首”之势,岂会轻易叫人破坏了去。

“你既知我有意瞒你,便是不愿你蹚此浑水。”

“这么说来,你这次去辽国,果真凶险!”

“没人比我更了解耶律隆绪,我自有把握全身而退,无需担心。”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极为自信,深眸抬起,开启一线光亮,杨排风几番启唇,似想再说什么,但也心知她不去,他便无后顾之忧。

纵是如此,她仍气闷不已,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此番对战西夏,宋室损兵折将,朝堂之上以王钦若为首一班佞臣,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这个机会对付杨家。”

“杨家已经要辞官了,王钦若他们难道还不愿放过杨家?”

耶律皓南眼眸深深,但笑不语,杨排风郁郁道:“你也不必唬我,我不跟你去就是。”

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耶律皓南道:“怎么,舍不得我?”

她眨了眨眼,他们两人成亲至今总是离别大于相聚,离别在即,她自有不舍,更遑论辽国之行,情况未明。

耶律皓南起身绕到她身旁,弯腰靠近,在她耳边说道:“我娘子可是巾帼女将,英姿飒爽,行事果断,何必做此小女儿姿态?”

晨风四起,绕过掩隐的门窗,灌入卧房,拂动青丝轻轻摆动,撩过她脸颊,丝丝缕缕不绝。

杨排风做势轻推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手握住,按在心口,他眼中注入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得温言二字。

“放心。”

她沉思了片刻,起身道:“皓南,你遣个人去宋营知会一声,我今日不回去了。”

下颌微抬,唇边溢出清浅笑意,他回身冲门外吩咐了一声,并将屋外的人,全部遣走。

“去休息吧。”

“不要。”

“我又不是马上就走,去歇着。”

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窗边书案行去,杨排风问:“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要办,”耶律皓南取过案头一本书册,手上随意翻了一页,目光却是停留在她身上,缓缓道:“你要我陪你睡?”

杨排风一时语塞,是她想多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仿佛有个陷阱在等着她跳入,为何他总可以一本正经的说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她暗自摇头,还是不要同他多说为妙。

轻薄纱帐飘然落下,阻隔了耶律皓南的视线,他收回目光,坐于案前翻过手中书籍一页,忽而顿住,沉眉有思。

朗日熠燿,和风如波,院中枝叶葱郁亭亭如伞盖,闻蝉鸣几声,倾倒芳丛。

朝晖照影,倚窗开卷,岁月封缄定格一瞬,融融入画且从容。

通往西北方向的山道蜿蜒曲折,黄褐色的嶙峋山石,映着对面的稀疏林木。

杨排风捏着一策书卷,指尖缝隙清晰可见《易龙图》三字,她站在高处树下眺望,看着弯路狭窄的拐角处,逐渐消失不见的军队。

一声长鸣响彻,她抬眼看去,枝丫上停歇的青鸟,忽的振翅冲向云霄。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笑意渐扬,双脸生霞,她转身步下小坡。

心想,也不知这只青鸟是否足够殷勤?

定川寨一战,李元昊身死,铁鹞子覆没,随后李元旻在兴庆府摄政为王,拥立李元昊之子李谅祚为帝,向辽国请罪,与宋国议和。

耶律隆绪收到请罪书,撤去大军,命西夏遣使商议两国遗留问题。

宋夏议和后,满门凋零的杨家辞官归隐,回到宋辽边境的穆柯寨。

山谷之中,幽壑环立,绿树成荫,隐天蔽日,寂静的林间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清旷高远,淡雅出尘,宛若流风回雪,舒缓优美,淡淡拂去人心躁动。

忽而传来一阵马蹄声,虽然轻微,却还是惊起了满林飞鸟振翅飞去,琴音适时一转,曲意激荡,大气磅礴,震动天地。

杨排风与穆桂英、杨八妹并驾而来,勒马停驻,闻声而望,葱郁的树林间,有白衣身影若隐若现。

“是皓南。”

杨排风甚喜,急忙翻身下马。

穆桂英微微一愣,耳闻这琴曲依旧包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激昂。

随同杨排风一起步入林间,白衣身影逐渐明了,确是耶律皓南无误,他指下的琴曲也越加清晰,大有苍茫大地,我主沉浮的气势。

她还是想起了定川寨之战,耶律皓南分明有能力可保斡鲁朵铁骑,却袖手任其于铁鹞子正面冲击,虽然最后斡鲁朵胜出,却是险胜,同样损失颇重。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来啦!”

耶律皓南声若玉鸣,开口之时,琴声骤然而止,也打断了穆桂英的思绪。

杨排风跑到他面前,道:“你怎么不弹了?”

耶律皓南仰起头,勾起一抹浅淡笑意,眉眼温和:“你喜欢,我以后再弹给你听。”

“你啊,这回去辽国待了这么久,都一个月了。”杨排风幽幽的瞅了他一眼。

耶律皓南低敛了下眉眼,他把御帐亲骑弄至损兵折将,自然要给耶律隆绪一个满意的交代,口中答非所问:“又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杨排风淡淡的哼了声,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有不悦之色,却也不回话。

耶律皓南见她神色有异,不禁有些疑惑,正待询问,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他忽然起身,转头看向穆桂英。

面带皎皎笑意的温润脸庞落入穆桂英眼中,让她有一瞬的感慨,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相似的场景,是他们敌对的开始,而今虽无法回到年少同窗的时光,许多仇怨却也烟消云散。

“师兄,”穆桂英自袖中取出《易龙图》,递给耶律皓南,道:“物归原主。”

当日她为三凶神器魔功所累,苦不堪言,耶律皓南在率领斡鲁朵铁骑回辽国之前,留下了师傅的《易龙图》,她勤加研习,才得以恢复常人形貌。

今日耶律皓南回来了,她自该归还,何况以她的资质,恐怕也无法完全专研透彻,师傅既然将《易龙图》传与耶律皓南,自是有意让他传承华山一脉的道术。

耶律皓南没有接过,略微勾唇:“你也是师傅的弟子。”

穆桂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收回,她也不再要求,耶律皓南素来过目不忘,有无师傅的手稿,对于他而言,并无差别,便将《易龙图》收了起来,然后默然的望着他。

“怎么,”耶律皓南墨瞳中冷光轻轻一冽:“你心中还有疑问?”

他可不认为穆桂英是专门来给他和排风送行,和来还《易龙图》的。

穆桂英似是一笑,又似未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林间的风,吹动耶律皓南如雪白衣,俊雅宛如丹青妙笔画成,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穆桂英,抬袖一挥,树叶沙沙作响。

转身抱起古琴,耶律皓南对杨排风道:“排风,我们该走了。”

“好,”杨排风颔首,道:“少夫人,八姐,我们要走了,你们多保重,我会去穆柯寨看大家的,或者你们来太原找我们啊。”

穆桂英道:“排风,你们多保重。”

杨八妹微微一笑:“路上小心。”

耶律皓南一手握住杨排风,将她拖走。

“谁说要去晋阳了?”

“不回家,那我们去哪儿?”

耶律皓南眺望远方,目中清光轮转:“大漠孤烟,壮阔雄奇,江南水乡,秀美恬静,锦绣山河,你我携手同归,何处不为家?”

“那我们以后再也不分离。”

他眼底有波澜流转,像是染着晨光的露水明亮澈然:“执子之手,白首不离。”

倒是第一次听见从耶律皓南口中说出这样直白的情话,杨排风心头泛起一股柔情蜜意,低头悄悄摸着自己的小腹,小声道:“皓南,你说以后我们有孩子了,要姓什么?”

耶律皓南莫名其妙的瞅了她一眼:“当然姓刘,难道你想姓杨?想都别想,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姓杨。”

“不是啊,我看你一直管自己叫耶律皓南,还以为你很喜欢‘耶律’这个姓,不打算改回来了。”

耶律皓南好笑似的一哼,道:“你不知道耶律氏的汉姓是刘吗?耶律皓南就是刘皓南,我可从来没有改过姓。”

“啊,原来是这样。”

“不仅是这样,连你也姓刘。”

人声远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树林间,穆桂英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松针,是耶律皓南方才挥袖间留下的。

杨八妹在一旁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穆桂英神色淡淡,却已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此乃乾卦之象,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她忽然想起年少之时,师叔死皮赖脸的要耶律皓南的生辰八字,说为他批命,如愿之后静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十个字。

皓月照千里,斗南惟一人。

穆桂英转身,怅然的看向苍茫天地,长空高阔,白云清朗,惠风和畅,漫林碧透。

而今三国并立,群龙无首,但愿真能天下太平。

人活于世,总需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像她未曾见到宗保的尸身,也不愿去推算他的命势,或许他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一处,等待她的前往。

当年的排风就是如此守侯了六年,才重遇耶律皓南,才有今日耶律皓南白首不离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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