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拙成口中得知耶律皓南身体状况之时,杨排风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他曾亲口念诵过的《地藏经》经文:至杀害者,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可是天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那一道道天雷,他不是都避开了吗?
怎么还会这样?
难道就像少夫人说的,屈服于宿命,俯首称臣……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紧紧抓住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他手心的热力,还在不断传递过来。
又怎么会一样?
他还活着,与宗保少爷和少夫人不同,只要他还活着,怎么可以屈服于宿命?
他不会,她也不会。
贴在她脸庞上的指尖轻轻一动,杨排风骤然回神,转目看去,他流光溢彩的眼眸之下,嘴角弯起一道温和自若的弧度,是她今生从未见过的春晓。
“皓南,你醒了!”
耶律皓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次我睡了多久?”
“有三日了。”
耶律皓南莞尔,没有他想象的久,看来那一半的阴煞之气散去,果然让天门阵的反噬减轻了许多,但剩下的这一半,他又该怎么解决?
那日贺兰山上所见的一幕,让他心有隐忧,天门阵中的阴煞,与行宫上方集聚的阴气融为一体,代表着李元昊根本不会如他之前那样受天门阵反噬之力所苦,阴煞反而极有可能为李元昊所用。
刺古没有让他看见三凶神器,所以他并不清楚李元昊练的魔功究竟是何,依现下情况来看,魔功与阴煞恐怕可以相辅相成。
见耶律皓南两眼幽沉,凝着微光,杨排风知他肯定又在琢磨些什么了,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她无奈转身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道:“别想了,先把药喝了。”
看着杨排风递来的汤匙,耶律皓南半晌不语。
“怎么啦?”杨排风微怔,见他一直盯着药,然后将碗递给他,道:“不喜欢我喂你?那你自己来。”
这些药对他来说,根本不会到起任何作用,喝与不喝没有区别,耶律皓南伸手接过碗,却是搁在一边。
“去休息。”
“我只是小伤。”杨排风摇了摇头,她的伤虽然流血多,但的确不重。
她又将药端了回来给他,耶律皓南低敛了下眉眼,他若不喝,她定不肯罢休,便取过一饮而尽。
“皓南。”
“嗯?”
“手绳你取回了吗?”
见耶律皓南颔首,杨排风松了一口气,她凝视着眼前之人,眸光微澜,沉吟不决,最终还是迟疑着开口:“你……”
耶律皓南抬眼,望进她清澈如琉璃的眼眸之中,微微一笑:“无妨,我能解决。”
杨排风很用力的点头,长久以来,所有的纷扰到了他这里,总就像是春风拂过冰雪,消融于无形的,可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分明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曾有过的无力,眼泪便忍不住从双眸中满溢而出,扑簌掉落。
“我会陪着你。”
耶律皓南抬袖拭去她脸庞泪水,低低一叹,上次的计划失败,他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好在贺兰山之事,虽未彻底解决他的问题,到底给了他足够时间喘息。
“皓南,”杨排风抓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迎上他应声投过来的清亮目光,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虽然我的确什么都帮不了你,可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不想永远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耶律皓南默了一瞬,想起当日西夏驿馆她曾说的话,他总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最正确,并不会问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以后不会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伸出右手小拇指,万分严肃的看着他。
看着她幼稚的行为,他眼中有柔光氤氲,清朗的眉目一软,笑着理了理她的秀发,伸手将她带入怀中,才伸指勾住她的。
杨排风埋首于他胸前,紧紧环住他的腰,手指相缠的力度,不轻不重,可她知道他承诺的事,不会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