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热闹,只不过情绪对比更为明显了。
那黄色大纸上的黑色墨迹,显然寄予了读书人的满心期望,榜上有名的狂喜不已,恨不能奔走相告,落榜的神色黯然,甚至崩溃大哭者亦有之。
众生百态,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过让众人惊奇的是,会元即不是众望所归的陆霄、褚辞等人,也不是呼声极高的那个神童,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这顾柒是何许人也?竟能夺得会试第一?”
“姓顾,该不会是顾老先生的嫡传弟子吧?”
“怎么可能,天下姓顾的那么多,照你这么说,岂非都能与泽渊先生攀上关系?”
“世人皆知泽渊先生座下关门弟子仅三人,大弟子是梁州望族嫡系余长风,二弟子是镇国公大公子褚修,最小的那个是少阳国宰辅幼子柳岩,从没听说老先生又收新徒了。”
“可不是,这三位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这顾柒一没家世,二没名气,怎会得老先生青眼。想必是走了狗屎运,拿了这会试头名。”
这厢贡院红榜前吵吵闹闹,不远处正斜方向上的阁楼二层某窗户微开,房内一着红袍官服的中年男子与一白袍青年相对而坐,将贡院这方景象尽收眼底。
“兄长,这顾柒是否是……”
在红袍中年人望过来的淡漠眼神下青年人情不自禁地禁了声。
“不知,老师从未提过又收了一位弟子。”
红袍人收回眼神,盯着手中茶杯溢出的热雾,神色莫测,半饷方道,“不过,有如斯文采见识,若是真被老师收入门下,倒也不足为奇。”
说着,自袖袍中拿出一份誊抄过的白纸递给对面略显挫意的人,示意对方看看。
青年人双手接过,展开一览,乃一赋文,仿昌黎先生之师说,据现下学风学气作学论。
“学者,所以悟道、求知、自省也。”读后良久不曾言语,只余一句轻叹,“吾不如之。”
“天下英雄出吾辈,立言,不要忘记父辈为你取字的初衷。”
看着快及冠的幼弟似颓似悟的神态,作为长兄虽心有不忍,仍不得不提醒。
有时候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容易激起斗志,而有一位能望其项背的标杆,却更容易激发人的潜能。
四月初,文帝于议政殿丹墀前举行廷试,以当今三国之势测,经御定考官阅卷评判,拟名单呈文帝过目,取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七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赐同进士出身。
金榜御报自驿站传往各乡各府,果真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四月六日,文帝在金銮殿传胪唱名,提名者出列朝谢。
而后状元、榜眼、探花自皇城左门出,打马游街,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夜,设琼林宴,朝中二品以上大员及会试殿试考官陪同,新科及第进士参宴。
这是一场庆功宴,与席的都是朝中大员,在座的新科进士不日便会成为朝堂新贵,这个国家的兴衰命运将掌握在他们手中,且看风雨飘摇的大俞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