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萧夜宸面容泛着不健康的酡红，他的嘴唇苍白，呼吸却还算平顺，显然已经稳定下来。
孟清蝶坐在病榻旁，替萧夜宸捻了捻被角，见归雪收回把脉的手，赶紧问道：“归雪，他如何？”
“我与你的判断一样，之前的汤药下药太猛，对身体的损害远超过对他身体里的蛊虫的伤害，我们得换药了。”归雪轻声说，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显然萧夜宸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孟清蝶沉思片刻，才慢慢开口：“看来得先对蛊虫用药，但是，要逼出蛊虫，汤药就得先经过萧夜宸的身体，医术上有是有办法，但都太凶险了。”
归雪与孟清蝶都是百里初琴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弟，虽然医术卓越，但对蛊毒却真的不拿手。近日来，两人竟是都没有想出一个不伤害萧夜宸的身体，就能逼出蛊毒的法子。翻遍医书，以及南疆的古籍，大多是以毒攻毒的办法，凶险异常，活命者十不存一，这大概就是如今的蛊毒大多绝迹的原因之一。
毒，已是阴险至极，蛊，更是狠毒无比。
“清蝶姐，或许还有办法，”似乎想到什么，归雪的眼睛亮起来，“为了医治你天生的不足之症，你从小尝遍各种草药，成了如今罕见的百毒不侵之体，可以解毒，不如将萧夜宸也培养成这样的体质？”
孟清蝶眼前一亮，面露欣喜：“这个可行！”
归雪对蛊的了解并没有比孟清蝶深，或许正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解蛊办法，所以才能想到解决蛊虫的关键。
可随即，她呆了一呆，缓缓说：“可行是可行，只是……”
只是她花了三年才练成百毒不侵之体，而萧夜宸可等不了三年，与她当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也是，那么难的事情，不可能一定会成功。”归雪也意识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
“不过你说得没错，我的血确实能蚕食蛊虫的毒性，就以我的血为药引，试试吧。”孟清蝶注视着萧夜宸的睡颜，将他额上的毛巾取下放入水盆中洗了洗，拧干后又敷在他的额上。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安静的萧夜宸，躺在床上，静静阖起双目，睫毛如羽般垂下。好像也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即使与他初见的那一天，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看过他的脸。
萧夜宸的眼睫毛虽然没有那么长，却很浓密，那双桃花眼即使闭着，也能让她想起对方平时看向自己的模样。他看向自己时，那双眼睛周围略带粉晕，眼尾与眼头相比微微下垂，笑起来如两弯月牙，总是那般似醉非醉，分外勾魂。要说萧夜钦在外的风流名声是他有意装出来的，那么萧夜宸就是自带风流，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能勾动人心。
只是除了自己以外，他不招惹任何人。
以前她还后悔过救萧夜宸，那不是救人，而是招惹了一个麻烦鬼，但事到如今，这麻烦鬼再麻烦，她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因为萧夜宸总是站在他身边，总是提点帮助她，从来不会要求更多。
情义如此之深，她再怎么忽视萧夜宸的付出，也不能再辜负他。
归雪微微张大嘴，以血为引，那得用多少血啊。但看对方看向萧夜宸专注的模样，她也就明白自己说再多话也不可能劝动对方。
这样的目光，她曾在萧倾颜身上看到过，当年燕王寒毒发作，萧倾颜就是这样片刻不离地照顾他。
于是，她微微颔首，郑重地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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