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杰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天空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出去,去看看那片被废气尘封的天空,看看那块被车辆碾、行人踏得灰臭的地,这时候,就连一阵微乎其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一丝丝凉得令人发抖的风都令他兴奋。
他蜷缩在这儿,一片荒凉的(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地下室,他感觉自己要窒息,要发狂,要崩溃--这里连一个最基础的小憩也不能满足啊!
与那群猴……灵长类生物不断的遭遇,不断的战斗使他提心吊胆,他无法入睡,终于,他坐了起来,眼眶依旧是张得那么大,血丝密布得令人胆寒。
那个躺在血丝中的瞳孔曾经很清澈,曾经属于一个男孩,那男孩想象力丰富得要死,以至于患了所谓的“妄想症”,他不知道为什么爹娘要在他十五岁时把他连拖带拽带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那群亲戚这样同意爹娘的做法,更不知道为什么“金海市沙宁街人民医疗中心”的“精神病科分院”不像宣传中那样美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陷坑与钟摆”--陷坑就是他如今被囚禁的地下室,钟摆,就是那些梦魇!那些怪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那个“拉萨尔将军”将他从这个噩梦中剥离。
台阶一级一级被踩在张高杰脚下,这几个钟头,他探索了好几个楼层--没有钥匙!没有希望!
什么时候走到的第十一层,他忘了,身上只剩下疲惫……和痛苦,唯一能慰籍他的,是十一层更加地整洁。他听见了一些声音,不是猴子,是人!
“那可太好了,不是吗……我看时候也不早了,相信狱警也不耐烦了,那我们改天再聊?”我看他还有滔滔不绝的欲望,便决定打断这个故事,毕竟我觉得这些素材写一篇关于妄想症的短篇小说足够了。
“希望是人吧……”他举起被他揉的破破烂烂的纸杯,叫狱警再倒一杯冷水,随后便让我叫狱警离开--狱警照做了。
张高杰过去了,但他瞬间发现了不对劲,又是白大褂,恐怕不是啥好事儿。
他弄出了声响!那群怪物像怪物一般扑来(请允许我用病句来比喻当时的场景)。之后便被用十几根皮带绑在手术台上推走了。
手术台也跟着颤抖着……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嗯……会议室?这才被松开,手术台上的人一下子翻到了地上--摔得很响。
张高杰抬起头,他的不远处有个女人,眼熟。
“护士长?”他的语气像是一个漂泊多年的浪子,回头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亲切之中,又含着一丝痛苦。
那俏长妇人听了遭遇,稍作停顿,说:“找到电梯但是没有钥匙,所以回不去?”
“嗯!”
“巧了,我们有钥匙但是拿不到。”
“嗯?”
“是这样,我们前不久在精神病院地下室的最底层,找到个机器,似乎是发动之后可以制造某种医疗器材……钥匙……正好就卡在原料盒里,机器太坚固,我们打不开,所以只能盼着机器修好后钥匙与器材一同出来,但是机器的零件丢了不少,所以,希望能帮忙带回来,因为我们这几层没有零件,我们又对前七八层不熟悉,所以,帮个忙了。”
“可是倒数第三层被弄出来了一个洞,不可以拿梯子探上去吗?”
“地下室哪来的梯子?”护士长有些不耐烦。
张高杰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是被拖去当炮灰了,但至少,也是有了条生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