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曦听得想笑,一张口却先被烟味狠狠呛了一下,猛咳嗽了一会儿才好。
他这一咳嗽,倒给夏珂咳出几分恻隐之心来。方才恶狠狠不管不顾的极端心理消弭大半,跟一个病殃殃的人计较也未免不太人道。
可生生要把烟瘾压下去,也很反人性啊。
夏珂起身来,想要走远一点,却被陆卓曦叫住。
“我没关系,”陆卓曦说,“你坐下。”
这要非得再走,就矫情了。
夏珂只好又折返回来,但也是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又坐了坐。
心里默念:可不是我要欺负你啊,是你自己非要我回来的。
他默默等着陆卓曦这一波咳嗽平息。
“你在这里待得很不开心吗?”陆卓曦问。
夏珂一怔,“什么?”
“没什么,”陆卓曦换了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什么时候啊,”这可是年代久远了,一时片刻还真说不真切,“上中学的时候吧。”夏珂信口胡诌道。
陆卓曦似乎并不意外,“所以你没心思读书。”
夏珂抓抓头。头发长长了一点,方才一通折腾,被汗濡湿黏黏的,好不舒服。
“老板,读书这个事儿啊,得看是不是那块料,它不是我有没有心思决定的,”他开始狡辩,“您看啊,李嘉文儿就有读书的天分,他从小就爱看书,那么厚的一本书他一天就看完了还能给我讲。我呢,同样一本书,摊在我眼前,只能让我犯困,汲取不到知识营养。”
“嘉文确实聪明会念书,”陆卓曦点点头,“所以你知道现在为什么要你每天背书了?这是在恶补你以前的缺失。”
“那补得差不多就得了,老板,您说您让我一个中学肄业的人每天关着上课,这是不是也有点变态了?这是强人所难嘛,我能待得下去吗?”
夏珂只道,反正话是你开的头,也已经说到这一步了,索性就一次说清楚,落个痛快也是好的。
“老板,我也知道您是想为我好,可是嘛还是那句话,各人有各人的天分是不是?您非得死捏着我的弱项不放,完全发挥不到我的天分,这不也是资源浪费嘛。”
陆卓曦被这强词夺理弄得好笑,“那所以你的天分在哪里?”
夏珂猛吸了几口,把指间只剩了一小截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熄,然后转到陆卓曦面前。
“老板,您看看我,我这张脸,还不能算我的天分吗?”
这说起来就由不得要骄傲一下了,“不是我自夸,我之前在金街的时候啊,向来弹无虚发,无论我在哪家店,我的业绩都是最好的,第一个开张的也都是我。”
这小孩儿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清冽的大眼睛里都闪烁着自豪的星星。
他也说得对,他这张脸,绝对可以算是老天的赏赐了。
虽然他说的那一堆有的没的,并没让陆卓曦能够完全理解。
陆卓曦对这孩子真是充满了好奇。
烟已经熄了,味道渐渐消散,他的气管和神经也都终于得以放松,有精神去探究一下未知领域了。
“你所说的业绩是指什么?”他问。
“……就是,那个,卖酒啊,点歌啊,服务啊,”夏珂没敢说得太过坦诚,可别把人家吓着,“老板您又不是没去过夜店,哪儿能连那个都不知道。”
“我没去过,的确不知,”陆卓曦说,“所以恺琪就是在夜店认识你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