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晴天,明天晴天,后天晴天。
含久放下手机,脱掉白大褂,步调轻快地走出办公室。
“教授!您还不走吗?”他朝隔壁办公室探了探头,笑眯眯地和里面花白胡子的老头打招呼。
“小久啊,”老头推了推老花镜,冲他摆摆手又低下头,“马上了马上了,你先走吧,我分析完这个病例。”
“哎,好嘞。那我先走了!您注意身体啊。”他打了声招呼。
上午的阳光浅淡明媚,照在柏油马路上散发出淡淡的气息,好像春天就快要来了似的,连路上行人的装扮都变得轻松明快起来。
含久绕到往书城走的路上,眯起眼扬了扬嘴角,今天安雨的新书上市了。值了个夜班,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撞了下。
那人匆匆忙忙跑了过去,含久只来得及看一眼他戴的厚厚的口罩。
怎么这么莽撞,跟他小时候一样。想到小时候虎头虎脑的自己,他又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盘算着,等樱花都开了,就开车去广场那边看看樱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都没仔细去看一场樱花。
今年的春天可值得纪念。
这可是他病好了的第一个春天。安雨的书封面一如既往是浅浅的颜色,这次是浅绿色,和河边刚生的柳芽差不多,不过要更浅些。
含久举起刚买的书,逆光看了看,抑制不住地咧嘴笑起来。
因为绕道去了书城,中间又去市里最大的花店买了束凤尾兰,回家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把书搁在电视旁边唯一的格子里,一小束花放在格子上面。格子里有三本书,浅浅的粉,浅浅的黄,浅浅的蓝。
他脱下外套进了厨房,今天要做条鱼庆祝庆祝。这么久了,自己的厨艺依旧是自己最欣赏的地方。
他又笑了起来,怎么这么自恋。
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酒香和刚做好的鱼的香气缭绕交织,家里顿时生了烟火气。
含久给爸妈打了个视频:“爸妈!”
“哎,儿子!他爸,你快来!”妈妈一边高兴地喊着儿子,一边冲爸爸叫嚷,“快点!”
“儿子?儿子!”
那头传来爸爸的声音。
“吃饭了没呢?”含久笑嘻嘻地冲二老摆摆手。
“吃喽吃喽!你吃没呢?”
“正准备啦!给你们看看我的好伙食。”他把摄像头对着做好的饭转了一圈,“怎么样?”
“呦,会享受!”爸妈竖起大拇指。
含久笑着:“那是!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倍儿棒!”妈妈得意得晃晃头,又神秘地压低声音,“哎,儿子,听说最近不少人感冒了,都说是有什么什么病毒来了。”
含久一怔,病毒?他怎么没听说?
“应该就是街坊邻居瞎传的吧?”
“那不是,你可不知道非典那时候!突然就呼啦呼啦倒了一大片人呢。”爸爸在旁边插嘴,边手比划着,“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多吓人呢。”
含久皱了皱眉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呼吸科和他办公室不在一栋楼,这几天除了感觉院里车多了点,他还真没注意其他。
“你们赶紧买好口罩,最近就不要总出去走动了。”
匆匆嘱咐过爸妈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捞起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喂,阿鲁,最近你们那边忙吗?不忙的话一起来吃个饭啊。”
“哥,快别提了,这两天呼吸科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我刚被换下班来,累死了,回家睡觉去,没精力吃了。”
“哦那行,下次再叫你啊,好好休息。”
“好嘞哥,挂了啊。”
挂了电话,他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鱼,突然没了食欲。
“叮。”
他拿起手机。
是教授给他发来的信息。
“小久,下午两点你来医院一趟。帮我一下。”
含久觉得有点冷,毕业之后,他虽然总是跟着教授帮忙打打下手,照料照料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老头,可这发短信叫去医院……是第一回。
“好嘞教授,中午饭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