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14HD20%
木山小屋>
妹妹，你是那整片天空的支点，一夜璀璨为你而明。--罗阳
哥哥，你可知月伴日同生，有日，有月，日明，月明。--罗月
那年，网吧里叼着烟理着锅盖头的罗阳收到了爸爸电话。
“干什么?""#%#......”"什么?"网吧里吵得很。"妹......”
罗阳"啪”一下子扣了电话。什么鬼东西，乱我打游戏心情。转过
头，继续对着电脑两眼放光，手中烟头红了一下灭掉，再红一下。
因为住宿，回家已是一月后。
罗阳懒散地推开家门，一股好闻地香味扑面而来。这是什么味道?
家里热得要命，也不知保姆阿姨哪根筋不对，空调都不开。踢掉鞋
子，顺着客厅走，客厅里放着张婴儿床。
罗阳挑了挑眉，妈妈是什么时候生来着?
转了一圈，楼下没人，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嘭”，凉气袭来。仰
头灌了一大口，罗阳皱了皱眉，连保姆阿姨都不在家吗?算了不管
了，先上楼补个觉再说。
"哇...".
细微的小孩子哭声让罗阳身体一震。那是从，我的房间传的??
两步并一步跨到房门前，"嘭”的踹开房门。
清淡的奶香瞬间灌入鼻子，突然爆发的巨大的哭声令罗阳倒抽了口
冷气，他最讨厌小孩子了，因为他们总是吵得很。
他震惊地看着床上铺开的婴儿衣服，床边还架着小小的婴儿床。妈
妈站在床边，有些不好意思:"阳阳?"罗阳眉一皱，指了指床上:
“妈?"
"你屋采光最好，温度也正合适，就想着推你妹妹进来晒晒..."妈妈
搓了搓手，"你累了吗?我马上收拾......
“妹妹?"罗阳放下手，跨了一步到了婴儿床前。
那一瞬间，罗阳愣了。
刚刚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一见他竟停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了又眨，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明明还挂着水珠，这会儿竟咧着嘴笑
开了，小小的手脚张牙舞爪。
看小婴儿扑腾地欢快，罗阳懵了一下，抬头看看妈妈:“我......抱抱
她?"
妈妈明显愣了一下，顿时喜出望外。本以为儿子会无比反感，没想
到......“当然可以!"妈妈托起婴儿的头和屁股，“你看阳阳!妹妹在
冲你笑!"
罗阳赶紧学着妈妈的样子接过妹妹，她身上软软的，滑滑的，如牛
奶糖入嘴的微甜，身上浓浓的奶香让人不禁贪婪地多吸上几口。
“哇!"妹妹却突然哭了，奶声奶气，让人心化。
罗阳一时乱了手脚:“这....."
妈妈立刻接了过去，上下颠了颠怀里的婴儿，微笑:“阳阳抱妹妹
不舒服咧!”
妹妹被接过后，罗阳松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吓人的很，小小的一
团，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妹妹叫什么?”
“罗月。”
罗阳点点头，阻止了刚进门想收衣服的保姆阿姨:“没事放着吧，
我去隔壁睡。”
保姆和妈妈愣了一下，笑了。
罗阳摸摸头发，自己明明最讨厌小孩子，可妹妹软乎乎的小身子让
他却莫名喜欢，明明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动，非自己床不睡的他，
竟然可以为了妹妹搬去隔壁。
妹妹......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称呼呢?
因为寄宿学校，罗阳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才过了几天，罗阳就
按捺不住了。妹妹小手握着的手感好着呢，想来便觉得舒服。
同桌用胳膊拄拄他，小声提醒:“哎，老于头讲着呢，小心点你起
来。"罗阳定了定睛，果然，老于头推了推眼镜，正往他这边看
呢。
他不耐烦地啃着笔，去看写满黑板的英语，成绩中不溜的他看着英
语就烦，更别提满黑板密密麻麻的小字。
回宿舍就给妹妹打个视频，嗯。
他自顾自地想。
“妈，妹妹呢?睡了?"一接通电话，罗阳就忙问。
“等着你呢!"妈妈笑盈盈地抱起罗月，“月儿，看看这是谁啊?"
“妹妹!"罗阳眉尖挑了挑。
小小的罗月咿咿呀呀，高兴地比划着跟哥哥说着。
罗阳安静地看妹妹兴高采烈。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不含一丝
杂质，清澈得一眼就能望到底。
“罗阳你傻笑什么呢?"室友挤了过来，“我靠!你恋童癖??对着这
么个小萝莉."罗阳一脚踹了过去，比了个口型“去你的"。室友斜
着眼笑:“这谁啊，也不介绍介绍?"
“我妹妹。"
眉眼间尽是骄傲。
“.....我靠!!真假的?罗阳有妹妹!兄弟们!我靠，这么好看!"
罗阳皱了皱眉，起身。
“哎哎哎!罗阳你别走啊，再给兄弟看一眼......
罗阳“哼”了声，继续哄妹妹笑:“妹妹，不要太想哥哥啊。要乖乖
哦，哥哥马上回去了......"
很快，罗月就快两岁了。
罗阳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在七个月的时候，妹妹叫的第一个准确无误
且异常清晰的词是“哥哥"。那天，妹妹对着他脆生生地叫着哥哥，
罗阳差点冲过去把妹妹抛起来。
妹妹马上两岁了，要送点什么礼物呢?
“送个芭比娃娃!”“庸俗。”
“一枚兄弟的香吻!"“....去你的!"
罗阳拿被子蒙起头:“烦死了，你们这都什么破主意?滚一边让哥
静静!”
“走走走弟兄们，让这个妹控冷静冷静，来来来!"听着舍友的戏
谑，罗阳翻了个白眼，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滚!"
这周终于休息了，可以回去看妹妹了。罗阳想着，咧着嘴在床上翻
了个身，生日还有好几周呢，再想想吧。
"妹妹!"未见罗阳人就先听到了叫唤。罗月眼睛一亮，立刻从一堆
玩具里爬出来，兴奋地大叫:“哥哥!"边叫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门
口。
“哎，乖妹妹!"罗阳一把抱起妹妹亲了一口，“想哥哥了没?"
“嗯!好想好想哥哥，比星星还多的想!"罗月清脆的声音带着小孩
子她特有的小奶音，小手紧紧抱住哥哥脖子，“哥哥不许走了!"
罗阳熟练地拍拍她的背:“乖乖哦，哥哥不走，哥哥一直在，想吃
什么哥哥带你买。"罗月毛绒绒的头发埋在哥哥颈窝，使劲拱着:
“都不要，只要哥哥!"
那一秒，罗阳想，自己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最想对她好的人，再
也不会是别人了吧。
"阳阳回来了?"妈妈从里间走出来，微笑看着亲密的兄妹俩。
“妈。"罗阳唤了声，便抱着妹妹上楼。
“妹妹想玩什么呀?哥哥陪你哦...."
罗月圈着哥哥脖子不做声。
"妹妹?"罗阳低头去看。罗月也不理会，只管圈着。
"要不唱小星星给哥哥听吧?"罗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她最喜欢给
哥哥唱她最喜欢的小星星。
罗月埋在他颈窝里也不抬头，也不应。
"咋啦?"罗阳用脸贴贴妹妹的脸，突然就感觉到了湿润。"妹妹?妹
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哥哥揍他!怎么了?别哭啊别
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妹妹乖......"
罗阳觉得这辈子自己最怕的就是妹妹哭，她一哭，他手足无措。
"都都怪哥哥哥.哥怎么这么久才回.回来....月儿好.....好
想......想哥哥...."罗月抽抽嗒嗒，说话一抽一抽地。
罗阳哄着，打了自己几巴掌:“对，都怪哥哥啊，哥哥错了好不好?妹妹不哭啊....."
“不准!"罗月去拉罗阳扬起的要打自己的手，"不准......准打......打哥哥....."
“好好好，不打不打。"罗阳赶紧停住手，“那妹妹说，怎么原谅哥哥?"
罗月抹着眼泪:"哥哥......哥唱小......星星......星......"
"好好好，那你不准哭了啊。"罗阳安抚地拍着她，"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小星星，小星星，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罗月生日那天，罗阳蒙住妹妹地眼睛，牵着她走到她的房间。
罗月一直记得那夜，哥哥把整片星空搬进了她的房间，她从小喜欢
的星星，漫天星河，猝不及防地跌入眼眸，揉碎了漆黑的夜，闪出
亮亮的光彩。
小小的她就呆呆地站在自己床边，拉着一脸傲娇的哥哥。
她对着蜡烛，双手紧握，许下愿望:“我希望有一整片属于我的星
星。"
罗阳看着妹妹，笑着。
哥哥一定会给你，给你想要的一整片属于你的星河。
临近期末考试，罗阳接到妈妈电话，妈妈电话里说，妹妹和院子里
小朋友吵架了。因为着急看模拟考成绩，罗阳没细问匆匆忙忙就挂
了电话。
回家的时候，妹妹照旧大叫着开心地扑上来。
罗阳在妹妹扑上来的一瞬间撤了一步，拧起眉:"妹妹和小朋友吵
架了?"
“嗯!"罗月理直气壮地掐起腰，“还打架了!"
罗阳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打架了还有理了?哥哥怎么教你的
啊?别随随便便吵架!更不能动手打人!是不是我把你惯的啊?怎
么这么不听话?"
罗月愣了一下，突然就红了眼圈，也不和哥哥吵，转身，就慢慢地
走。
罗阳一看，顿时懊恼地拍了拍头。
自己怎么回事，模拟考没考好又跟她没关系，干嘛把火发在她身上....
“妹妹......"罗阳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从后面抱住小小的妹妹，“哥哥
错了，哥哥不应该朝你发火....."
罗月委屈地抹着眼泪，也不出声也不挣脱，红红的眼睛让罗阳看了一阵揪心。
“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罗阳声音轻了下来，自己可真是个神经
病，闲的没事朝妹妹发什么火?再说，她一向听话的很，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想到这，罗阳只怨自己又一时脑抽，“妹妹，跟哥哥说
说为啥吵架。我们欺负回去......"
"他说哥哥不是好孩子!说哥哥没有他哥哥学习好!说哥哥没有他
哥哥厉害!说哥哥不听话!"罗月撅着嘴，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小
脸酡红"骗人!我哥哥才是这世界上最棒最厉害的哥哥!"
罗阳愣住了。
她和别人吵架，竟然......是因为几句，说他的话。
他知道，他本就不是他们口中的好孩子，他抽烟逃课去网吧，他知
道，他本就是成绩中不溜的孩子里的一员，他看不起努力取得成绩
的人，他知道，他本就是别人眼里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他称老大整
天带着一帮人疯。
罗阳恍惚了一下。
原来在妹妹心里，自己竟是这般被崇拜。
当她长大了，知道她哥哥不过是平凡的一个人，会不会失望呢.....
罗阳深吸一口气，问:“伤着没?"
“没!我用哥哥教我的!把他打了!"挂着泪珠的脸上尽是骄傲。
“打得好!"罗阳赞叹了一句。接着又不知是否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哥哥不会让你失望。”
那天起，罗阳再没让红彤彤的烟头亮起，再没踏进过网吧，再没逃
过一节课，他的灯再也没在十二点前熄过。
他本就是极为聪明的，找到了努力的意义便同醍醐灌顶。
老师们说，罗阳变了。爸妈说，罗阳长大了。兄弟们说，罗阳变了
一些，又没变一些。只有罗月说，哥哥和以前一样。
罗阳只是笑笑。
高三下半学期，罗阳走读了，因为压力很大。
而他的减压，一直与妹妹有关。
每天晚上回家都会收到妹妹的惊喜。有时是一张画满星星的画，有
时是她歪歪扭扭的缀满小星星的一句鼓励的话，还有时，是咬了一
口的巧克力或者饼干。
不知这小不点怎么知道自己走读了，比她晚归比她早出，没有碰面
的机会，但她就是知道了。后来她神秘地告诉哥哥，是直觉。
老师是不支持他走读的，他们觉得走读就是放纵自己，特别在这紧
张的冲刺阶段。
罗阳也不辩解，就笑嘻嘻地应着，开完会继续他的走读生活。
走读有什么不好，班里焦虑到时不时有人掀桌子撕卷子，他罗阳过
的滋滋润润，卷子上照旧一堆红勾勾，一个接近满分的数字，桌子
上照旧干干净净收拾得利索，不像别人桌子上摞一堆书一堆卷，唯
一不同的，就是桌子边上尽是罗月的小星星。
临近高考，罗阳依然每天笑着，周末带妹妹出去溜达，唱小星星给她。
高考完下成绩那天，爸妈给罗阳办了升学宴。
了，必须得陪老的们喝两杯，你说这可咋办呢?"
罗月一扬眉:“就不准!大伯硬要哥哥喝，月儿就再也不亲大伯了!"
大伯哈哈大笑:"那月儿跳个舞替了你哥哥!"
“行!"罗月也爽快，跳下椅子。
“你慢点!"罗阳嗔道，又抬眼朝大伯比划拳头一下，这大伯，还耍
我妹妹。大伯就看着这兄妹俩笑得停不下来。
罗月开始舞了。
穿着鹅黄色小裙子的她，就像绽放在天边的星星，灵动轻盈，一颦
一笑牵动人心。她还小，但这舞步竟颇具大家风范，像要融化了人
般温暖。
“好!"他们在鼓掌。
罗月站在原地，因微累而呼吸加深，眸中星辰闪耀:“这可是月儿自创的舞，名叫星星，送给哥哥!"
罗阳忘记自己是怎么抱起小小的妹妹的，他只记得，妹妹在他耳边
悄悄说:“我就说，我哥哥是世界上最棒最厉害的哥哥!"
那年，罗阳以市榜眼的成绩进了天文系。
当时有人问他，怎么选了天文系，他摊摊手，笑，我妹妹喜欢星
星。
大四的时候，罗阳买了一套设备，专门拍星空的。
他去请假的时候，导师倒是爽快:"看在你成绩不错的份上，准
了。回来的时候来我这儿报到啊!我要看看你这小子能整出点什么来。”
罗阳熟捻地拍拍导员的肩:“成绩好也是您教出来的嘛，多谢老师啊，我走了，可别想我啊!"
导员拍了他一巴掌，笑:“臭小子赶紧走!”
罗阳出门后，办公室另一个导员问:"这孩子请的什么假?"
导员摇摇头。
“那你就准??"
导员扬起有些骄傲的笑:"要是都能像他这样，年年一等奖学金，
已经保研了，办事还妥帖地让人挑不出毛病，这孩子，不来上课自
己在家学习我都准!"
罗阳背着装备，一路开始走。
回家那天，是罗月十一岁生日。
罗阳揉揉她的头发:“傻妹妹，这不哥哥活着回来了，你哭啥。"
罗月没说话，就紧紧地抱住哥哥。
每年不管怎样，哥哥都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回来。去年，偏偏临近她
+岁生日，在西藏的哥哥失联了，整整三个月，他没有给家里打一
个电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
“怎么会呢?乖妹妹...."罗阳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像小时候一样安抚
她。
他知道，自己没了音信的那三个月家里是怎样的难熬。但自己经历
了什么，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让家里知道吧。
"好啦，看看哥哥给你带的礼物~"
当罗月看到那一片一片的星空时，终于绷不住了。
她太喜欢星空了，早就熟捻各类天文知识，更了解拍这些需要耗费
哥哥多少的精力和心血，她更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魔力让茶卡盐湖
上空最后的一幕星空成了她的名字:月儿。
她哭了，哥哥，哥哥。
很多年以后，中国的星空串联了一对兄妹的影子。
哥哥是个拿过很多奖的星空摄影行家，妹妹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十年前，哥哥拍的星空《支点》轰动了摄影界，据说，还有一份珍
贵的视频。
不过，那份视频却是没有人见过。因为哥哥获奖那天微笑着说，那
是送给我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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