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总部在北京，周雨没想到借调的手续走的那么快，行李还没收拾好，通知便到了，栾主管拿到借调函之后手腕发抖，眉毛直立，不过还是呵呵地笑着：“雨呀，一路顺风！在总部压力太大就回来。北京那地方什么都贵，吃个拉面都得二十块呢。”
“你第一天来没有饭卡，请你出去吃个拉面吧。”凉宵夜接到周雨之后，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束，并且开出了栾主管口中二十块钱的请客单。凉宵夜是那种第一眼看不出是技术的男生，他看上去年龄不大，不戴眼镜，头发也是技术中不常见的寸头，穿一套几乎要看出时尚的 polo 衫和九分裤，另外就是普通话很标准，每一个字都能清清楚楚地送到周雨的耳朵里。
“这里的拉面要 20 块钱一碗吗？”周雨想起栾主管的话。
“二十二！”凉宵夜不假思索地回答，“正宗的兰州拉面，好多种宽条细条可供选择，还有小菜，很爽口，我们经常吃，遗憾的是加班吃不到，他家晚上九点多就关门。”
“哦啊。”周雨苦着脸笑笑，加班、九点，这两个关键词已经描述了自己日后的生活。
“对了，你这么快就回到总部了？”周雨换个话题。
“是呀，总部只是让我到分公司体验了一周而已，就这样都觉得我去得太久了。”凉宵夜嘴角向上扬一扬，“毕竟是总部把我招来的嘛。”
说话的口齿真清楚，跟郭德纲一样，根本听不出家乡是哪里。周雨第一次听一个技术说话这么清楚，不去说相声当主持人真的屈才了。
“我现在是总部技术三部的主管。”凉宵夜用他清楚的口齿作着自我介绍，“不过这主管当的无聊，团队里都没有得力助手，所以才到处拉拢同事来总部。”
“得力助手？”周雨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我的目标是组建一个真正的技术团队。”凉宵夜笑笑，“所以团队里需要很多优秀的程序员，不过现在离目标还很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哦……”周雨一边吃着拉面，一边不置可否，心想自己会是真正技术团队的一员吗。
“对了，下午就开始工作吧，让程工带你。”凉宵夜不紧不慢地说。
“程工？”周雨默默地跟着念了一遍。
下午回到公司，人事很快就帮周雨安排了位置，交代了注意事项，周雨右手边就是凉宵夜口中的程工。周雨安顿好坐下来，刚喘一口气，便听见自己的右边有人说话：“听……听……听说你是梁部长从分……分公司专门招来的？”
周雨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见到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留着干净的分头，穿一件老式的衬衫，宽阔的西裤，脚上踩一双拖鞋，袜子上破了一个洞，说话一顿一顿的，有点结巴，表情看不出是在笑还是不笑。见周雨没有回答，便接着说道，“我……我……我叫程继甫。”对方伸出右手，“以后多……多关照。”
“还要麻烦您多关照呀！”周雨点点头，也伸出右手。
“其……其实就……就是那么一回事。”程工眨眨眼说，“开……开发上的事，就是你……你提啥，我……我改啥。你不提的，我……我坚决不改。改坏了，我……我还得负责。”
周雨虽然只入行两年多，但凭借这两年的经验，从这一句话便能听出来，对方，对方好像是个混子。
程工给了一些工作让周雨去做，都一些简单的表类工作，周雨做起来得心应手，丝毫没有进入一个新环境工作的不适感。可是就是这种得心应手，又让周雨觉得自己大老远来做这些没有挑战性的工作，是不是一个错误。
晚上快要七点的时候，肚子不听话地叫了起来，周雨惯性地拿出手机搜索起了外卖，中午出门时就注意到了，附近有一家寿司不错。突然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向右边：“程哥，我想要点些寿司，你要吃点什么吗？帮你一起带。”
“点……点啥外卖啊。”程工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会说，“赶……赶紧回家吧，又没什么要紧的项目。”
“回……回家？”周雨看看电脑上的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下班吗？可是我还有一些代码没写完。”
“代……代码哪有写完的时候？”程工笑了笑，“对咱……咱们来说，只有老板不……不在的时候。”
“混子实锤了！”周雨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很厌恶加班，但是对于自己是一个程序员还是有基本认知的，怎么能在 7 点以前下班呢，明明还有没写完的代码呀。
“赶……赶紧收……收拾收拾回家吧。刚……刚入职就加班，多……多不人道。”程工朝周雨挤了挤眼，“我……我也走了！”
周雨又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七点。对方拎起包包直接关了正在更新电脑的电源。
“我的天呐！”周雨在心里大叫，“还在更新呀，怎么能就这么把电脑关掉呢……”
再转过头发现程工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周雨见程工走了，凉宵夜的位置也空空如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对自己没写完的代码突然也没了兴致，也只好悻悻的下班了，自己跑到总部的决定难道是不对的吗？难道要后悔吗？
出了公司，看见北京的晚上七点，像是一天才刚刚开始一样，街上的路灯逐渐地亮起来，街边的小店人声鼎沸，人们的精神比白天上班的时候亢奋了很多，行色匆匆地不知去向，但就是很亢奋。
周雨想，程工这个混子到底是怎么进到总公司的呢，找个机会一定要和他比比技术，让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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