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叶子辰喊着话朝周雨走过来。
周雨有一种错觉，好像叶子辰是跨越了千难万险从战乱的人群中向自己冲来，而事实上，他不过是拨开了几个已经喝醉的人而已。
屋子里的声音很大，叶子辰冲周雨大声的喊着话，可是周雨却什么都听不见，周雨又大声地喊回去，叶子辰也同样听不到，看着女孩的表情一头雾水。
几分钟前，聚餐的背景音乐变成了很大声的音乐，所以大家的交流也开始从语言层面转向了灵魂层面。
十几分钟前，周雨趁叶子辰自己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把昨晚精心做好的动画传给了对方，周雨传完的一刹那突然又有点后悔，可是不管怎么说，已经传过去的东西像是银行放出的不良贷款，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叶子辰会怎么想，会惊喜的答应，还是会感动的拒绝，周雨想，无论如何，不管是成功或者失败，至少要让叶子辰知道，有个叫周雨的人喜欢你。
虽然周雨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是叶子辰走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如同现场的音乐咚咚作响，心脏里像是住了一个林肯公园，外加一个五月天。
“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外面说吧！”叶子辰连喊带叫地比划着，示意去餐厅外面的走廊。
周雨点点头，带着心里的林肯公园和五月天，跟着叶子辰走出去。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走廊与屋内却像两个世界，柔和又昏暗的壁灯把周围渲染出一份宁静的气氛。
“你要说什么？”周雨操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故作镇定。
“可算能说话了。”叶子辰像是刚刚喊话喊累了一样地松了口气，“我是想问你，你的微信是不是被别人盗号了，刚刚我收到一个你发给我的东西，但是却打不开，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就赶紧删掉了。”
“删掉了……”
“恩，你赶紧检查一下吧，是不是微信被盗了。”
周雨把眼睛垂下来，没有说话。垂下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口红，在黑乎乎的走廊里怎么也鲜艳不起来。
叶子辰见周雨不说话，不知是怎么了，也跟着愣住了：“怎么了，真的被盗了，还有办法挽救吗？”
“没救了。”周雨静静地说。
“没救了？”叶子辰跟着惊讶
“无可救药了。”周雨说，“不是手机，而是我，那是我发给你的东西，只是你没有它的打开方式。”
“什么意思啊？”
“我喜欢你，就是这个意思。”周雨突然觉得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容易，也真的太难了。
周雨把快要掉下的眼泪藏了回去：“没有其他意思了。”
叶子辰看着周雨，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从来没准备过面对这个问题。
“周雨……”叶子辰努力地组织着合适的语言，却怎么也组织不好，“其实……”
“不用说了，刚刚那个东西是我做的一个动画，Flash，我把想对你说的话都做在了上面，可是你，手机上没有它的打开方式。”周雨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在描述一段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我想，恐怕你不会想知道那动画里有什么了，是我错了，你对我而言，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文件，可我也一样，永远都没有你的打开方式，子辰，对不起，我回去了。”
“周雨！”叶子辰叫住周雨，“我不是故意删掉的，对不起！”
“没关系。”周雨回过头来笑笑，“是我打扰了。”
走廊很窄，墙上的壁画见证着这个可能根本没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事情的地方，发生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表白失败，反而营造出了一股意外的悲壮。
周雨没有再到屋子里，而是径直地冲出了酒店，走上了对面狭长的小路上，路上的天像是无底的深沟，隔开了酒店和自己。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周雨奇怪，毕业以后的自己一直在努力地过着生活，但似乎从来没有被真正的认可过，工作里的认可是敷衍的，是流程化的，是别人付了薪水，我理所应当的。生活里的认可是朋友的，是积累的，多少年前就建立的信任，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会认可的。似乎这两年的自己从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哪怕是对于自己来说有意义的事。
这时候，凉宵夜的消息又出现在了周雨的手机上：“刚回总部就发现总部的小型机群实在是沙雕啊，主机又当了。”
“我表白失败了！”周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事跟凉宵夜说，可发过去又觉得不妥，便把消息撤了回来。
“为什么？”凉宵夜都没有理会撤回的事，直接接着话题向下问了，“对方是干什么的？”
周雨发了个尴尬的表情：“产品经理。”
隔了几秒，凉宵夜发过来一个爆炸的表情：“你是什么情况，上班时被产品经理折磨，下班时找个产品经理老公，所以是想被虐一辈子吗？”
周雨发一个捂脸的表情。
“产品经理是啥，我们平时连聚会都不带产品经理的……”凉宵夜嫌发文字不过瘾，直接发来了语音，“我跟你说，如果说一个产品经理能混入程序员的聚会，要么是懂开发，要么长得漂亮，哈哈哈哈！”
周雨听了对方的话忍俊不禁，刚才的伤心似乎也减轻了一点点，她也拿起手机，摁下语音键：“那个，我想说……”
周雨上初中的时候在班级里很优秀，可是却总觉得找不到什么归属感。偶然有一次被学校强制参加了一个奥数的夏令营，其实周雨并没有学过奥数，在那个夏令营里也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同学，可是那次夏令营快要结束时，周雨却觉得自己异常的恋恋不舍，一周的时间里，和这里的同学们没有隔阂，志趣也相似，周雨在回家的车上想，要是能再参加一次这样的夏令营就好了。
“什么？”凉宵夜在对面问。
“我想说现在去总部可以吗？”周雨用语音发了过去。
那就再参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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