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应该比他再高一些,眉角会吊得更柔和一些。
齐王爷无奈地笑了笑,笑自己怎会心生此等痴心妄想:明明离开王府的时候,就已闻得宁九郎落发出家,连最后一面也不与自己相见。——九郎啊,不知你在北平是否安好?我一个人在新京怪寂寞的,又忙又累无人相对,不知你可曾知道予我以安慰?——借着别人过来敬酒,齐王爷笑盈盈地一口饮尽了杯中离愁。
能在短时间内把这台《锁麟囊》从南边戏院搬至北边唱堂会,这让原本出难题使绊子的一些人也看到了齐王爷的能耐,席面没开多久,过来道谢敬酒的人就多了起来。几两黄汤下肚,原先没谈拢的事项,就着酒精就给聊出了个框架梗概,齐王爷趁着神思还够清晰,忙偏头嘱咐手下,记得跟进这些局面上谈妥的事宜,只是肢体稍稍放纵了一些。不明所以者,会以为齐王爷在与远处的某位人物互相敬酒,而他实则是为着这场堂会给自己带来的工作进展突破,举杯敬向戏台而已。
他在这些觥筹交错之中有些醉了,对着别人装清醒,对着自己说还行。也许自己是真的醉了,齐王爷想。他看了看自己敬向戏台的酒杯,再看了看台上的人——要不是醉糊涂了,怎么会觉得台上这个穿青褶子的赵守贞好像九郎呢?
“王爷,”钮白文捡着齐王爷得空了过来请安,“您瞅着今晚的戏可还行?没给您丢脸吧?”
齐王爷赏了钮白文一杯酒,道:“到时候去领赏,就跟他们说,就说王爷允着了,多给一倍的赏钱。”
“谢王爷赏!”
钮白文刚要退下,就听齐王爷问道,“九郎近来如何?”
因着答应了宁九郎不向王爷走漏风声,况且现在台上还没演完整出,若是自己贸然告诉王爷“喏,九郎就在台上”,钮白文真怕台上那人就会如其所说的“开场了也能立马给撂挑子”。
“和往常一样,挺好的。”钮白文也只有先这样糊弄了。
“是吗,那就好。”
钮白文以为王爷说完这话也就不会有下文了,没想到他竟然又问其他,“哎,你有没有觉得这台上的旦脚和九郎有点像啊?”
心脏顿时悬在了半空,钮白文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呃,王爷您说像就像吧。”
“什么叫‘我说像就像啊’?好像你没见过九郎似的。”齐王爷斜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喝多了眼神不好,所以让你看看嘛!”
“嗨,被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像。”钮白文看着台上的宁九郎,也只有装着不认识了。
“有问题!”
突然被齐王爷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对方的脸上还满是质疑的表情,钮白文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王、王爷,怎、怎么个……不对了?”
“这人定是学足了九郎的身段样式才能这么像!”齐王爷眯缝着眼看着钮白文。
“那、那王爷您就……好好再瞧瞧?看看这台上到底是假九郎,还是……真九郎?”
钮白文是个守规矩的,他不会破坏与宁九郎的约定,只是力所能及地帮衬着王爷而已。他看了一眼台上,见演到春秋亭相遇,宁九郎的刘守贞正在轿中谢过锁麟囊相赠。
——九郎啊,您做这些终究还是为着王爷,王爷如此念及你,而你却瞒得如此小心翼翼,这又是何必呢?人家赵守贞得了锁麟囊还翻转了命运……九郎啊,您信不信命?